其他人也如夢初醒,一個個爭先恐後地跪倒在地,額頭砸在堅硬的泥地上,發出砰砰的悶響。
不只是藥圃。
同一時間,血河城內。
城南的鐵匠鋪裡。
赤膊的陳鐵匠正掄著大錘,汗水順著黝黑的脊背往下淌,砸得鐵砧火星四濺。
他只覺得今天這活計格外累人,胳膊酸得像是灌了鉛。
“他孃的,真是老了……”
他吐了口唾沫,正準備歇口氣,腳下的地面卻毫無徵兆地傳來一絲溫熱。
那感覺一閃而逝,快得像是錯覺。
王鐵匠愣了愣,還沒回過神,一股暖流就從腳底板竄了上來,瞬間衝散了四肢百骸的疲憊。
他只覺得渾身一輕,那股子酸乏勁兒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使不完的牛勁。
“嘿!”
他下意識地再次掄起大錘,這一次,風聲都變得尖銳了幾分!
當!
一聲巨響,比之前任何一錘都要沉悶、響亮!
那燒紅的鐵胚竟被他一錘砸得深陷下去,連帶著整個鐵砧都嗡嗡作響,震得人耳朵發麻。
“師……師傅?”
一旁的學徒看得目瞪口呆,手裡的風箱都忘了拉。
王鐵匠自己也懵了,他低頭看看自己那雙粗壯的胳膊。
又看了看手裡的大錘,臉上滿是活見鬼的表情。
這樣的異變,不止發生在一處。
長街盡頭的麵館,老闆正為一鍋熬不出味道的骨頭湯發愁,忽然聞到一股濃郁的肉香從鍋裡飄出,湯色也變得奶白醇厚。
城牆上巡邏的衛兵,原本被老寒腿折磨得齜牙咧嘴,此刻卻覺得膝蓋窩裡暖洋洋的,走起路來虎虎生風。
無數凡人感受到了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他們精神百倍,病痛消減。
只當是神佛顯靈,紛紛朝著城主府的方向拜了三拜。
他們看不見,在商鋪的屋簷下,在民居的牆角處,在每一塊青石板的縫隙裡。
那些平日裡毫不起眼的血色符文,正同時亮起一閃而逝的微光。
一道道肉眼難辨的血氣,從地底深處升騰而起,如百川歸海,匯入這座城池的每一個角落。
自從金甲屍突破之後。
整座血河城,活了過來!
城池地下的血河脈絡,在這一刻被徹底啟用,貪婪地汲取著來自地脈深處的力量,再將提純後的精粹血氣反哺給全城。
空氣中瀰漫的血氣濃度,在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內,憑空提升了三成!
城主府,最高的一座閣樓上。
陳皓憑欄而立,他沒有看城中百姓的歡呼,只是閉著眼,感受著腳下這座城池的脈動。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彷彿整座城都成了他身體的延伸,每一條街道都是他的經絡,每一個居民都是他軀體中的一個活化細胞。
他抬起手,一縷精純的血氣在他掌心盤旋、凝聚,比之前凝練了不止一籌。
這座城,才是他真正的根基。
青州城的謀劃,紫蓮教的謀劃。
都只是為了給這座城池,添磚加瓦的資糧罷了。
“城主!”
一個親隨連滾帶爬地從樓下跑來,腳步聲又急又亂,到了跟前還差點被門檻絆個跟頭,神色激動得臉都漲紅了。
“何事這麼慌張?”
陳皓睜開眼,語氣平淡。
親隨扶著門框,大口喘著氣。
“眼線剛剛拼死傳回訊息,就在半個時辰前,紫蓮教總壇方向,警鐘敲得跟催命一樣,火光沖天,把半邊天都燒紅了!”
陳皓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並不意外。
“還有呢?”
“還有……”
親隨嚥了口唾沫,像是想到了什麼更嚇人的事,從懷裡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被捏得滾燙的傳訊玉符,雙手奉上。。
“王……王管事,也傳來了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