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紅了眼的尤乾陵,閆欣反而比之前冷靜了許多。
尤其是周知堯提到了祭天台——假如之前瓊花宴只是尤乾陵一個人的事。那麼從周知堯說出這三個字開始,它就將這裡的所有人都拉進了這個名為爭權的漩渦裡了。
可瓊花宴的重點是爭權嗎?反正從她的角度來看,長公主不像是在爭權。
反而她避得特別明顯,像是恐懼被什麼人發覺自己在做什麼似的。
——
瓊花宴本身才是關鍵。其他的都應該在這個案子揭開真相後再來計較。
好在周知堯想攪渾這趟水,也得看尤乾陵吃不吃這套。
他們的郡爺,雖然情緒容易激動。
可要是認定了目標,咬住了地方。那麼不管對方使盡多少手段,都不能掙脫。
恰好這時尤乾陵開口了。
“是嗎?若真是如此,那本王一直沒想明白的某些地方,倒是說通了。”
周知堯原本看戲似的眼神,在尤乾陵說完之後,僵在了臉上。
“郡爺,您這是在胡攪蠻纏啊……盯著下官一個無關之人,有意思嗎?”
尤乾陵道:“胡攪蠻纏?那得你清白了才行。”
這時,濃霧再次散開,昏暗的神像底下,一輛馬車影子停在了偏角處,一條捲起來的長條沉重地被人丟上馬車。
所有人被那一聲沉重的咚聲驚了。
尤乾陵下意識跑上去,而且動作很快。
周圍的人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跑出了一段距離。然而卻在他接近場景時,馬車消失了。閆欣則注意著另一側的場景中,面具上畫著周字樣的偃偶出現在了府內。
她仔細盤算了下,這中間幾乎沒有時間差。
如此安排又代表著什麼?
周知堯揚眉,故意道:“這麼對比看真的好明顯啊,郡爺您看,下官是在那馬車出現之前入的府中。真的不是下官。”
崇明帝看得入神,卻也沒注意到到底是哪邊是先。他指著裡面,側頭問洪九。
“是如此嗎?”
洪九點頭。
“老奴方才所見確實如此。那馬車將物件扔上車的時辰在周大人進府之後。如此看來,確實和周大人無關,”
崇明帝緩緩點頭,喃喃著唸叨說:“原來如此。那不就是說明確實是有人將長姐弄出府內?那下手之人必定是當時在府內之人。朕……也沒錯啊。”
洪九正要點頭,忽然聽出了崇明帝話中的不對勁。
他尋思著這是在說後面屠長公主府的事兒嗎?
尤乾陵抓到了周知堯這番話的漏洞。
“周大人這話說的……能對長公主下手的人必定就在府中,你若不在公主府內,又如何能把人給帶出去?這不正好證明你也是嫌疑之人?”
崇明帝剛剛放下的一身緊張,被尤乾陵這句話說得又提起來了。
周知堯嘆氣,口氣十分無奈,他一字一句地糾正尤乾陵,道:“郡爺,下官只是在那馬車出現之前到府,您也看了場景出來的時機。”
“各位也看到了,周某出現在公主府之時,長公主已經失蹤了,對吧。”
閆欣聽到他這句話,輕輕地嘆出一口氣。
錯了,長公主並不在小花園。正確來說,長公主是在離開瓊花宴之後,便沒有在機芯的記錄中了。
尤乾陵似乎並不著急壓死周知堯最後的一根稻草了,他等著周知堯繼續說話。
“而且啊,”周知堯正兒八經地糾正道:“郡爺,這話好像和您之前說公主府的規矩有衝突。下官入府身無長物,府中又佈置偃器,公主又十分警惕,哪能讓人有可趁之機。”
“我看,能對長公主下手之人,必定是公主親近之人。”
至此,崇明帝一直提著的雙肩緩和了下來。
尤乾陵同時也長長地撥出了一口氣,他下意識側了下,視線歪了一下濃霧的某個方向。
若非事先做過假設,到這裡他就要輸了——她究竟是怎麼做到提前將答案告訴自己的?
“你錯了,我母親,即便是親近之人,也是帶著警惕的。她是長公主,自己的安危關係重大,和人再親近也不足以讓她不顧性命,”尤乾陵低聲道,“只有一個情況,她才會不得不將自己的安危放到第二位。”
現場鴉雀無聲。
“比如,和人做一筆她性命更加重要的交易。我母親為何會離開瓊花宴,是因為她和周知堯你有一場和祭天台有關的交易要談,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