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帝怒道:“放肆,天機閣是什麼地方,也是你動刀劍的地方。”
尤乾陵深吸了口氣,說:“長公主也明令不許有任何兵器入府,您猜我母親是怎麼在自己府中舉辦瓊花宴時死在小花園裡的?”
崇明帝口氣瞬間緩和了下來,道:“你今天怎麼回事,殺氣這麼重。”
尤乾陵目光森然,他彷彿要把周知堯給盯死了,頗有些口不擇言道:“臣在陛下面前動武了,陛下不然治臣個罪,以儆效尤如何?”
洪九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想去勸。
崇明帝攔住他。
“是不是今日不給你個交代,就過不下去日子了?朕就說之前在山莊那模樣不對勁,原來就是為了這個。”
尤乾陵反問:“難道陛下不想手刃殺我母親的兇手?我很想,日日夜夜……做夢都想親口嚼碎那個渣滓。”
崇明帝彷彿被觸及了痛處,厲聲道:“尤臨淵!當年的事在場所有見證了瓊花宴慘案之人,都說不出這種話。朕對皇長姐身死有多……即便是現在回想起來,都遍體生寒。”
尤乾陵冷漠地看著他那生動的做派,淡淡地道:“那請您給我這個機會。”
洪九這邊依然想要勸,崇明帝再次抬手阻止他。
“即如此,朕給你機會。你身為錦衣衛北鎮撫司的指揮使,應該知道拿人看得是證據。拿出來,朕就依你。你想凌遲也好,想放著慢慢折磨也罷,只要能消你心頭之恨。朕都滿足你。”
尤乾陵心說,這話說得好像他有多兇殘似的。
當年痛下殺手,屠盡長公主府裡外的人好像不是他。
他誇張地挑眉,擺出一副‘意外’的神色,說:“陛下寬容大量。那應該也不會攔著臣將人押到我母親神像面前吧。臣給的證據,都在那裡。”
在四周的竊竊私語聲中,周知堯突兀地大聲道:“慢著。想治下官的罪,得想給合適的罪名吧?臣沒開口,可不代表就認了。無緣無故什麼罪都往臣頭上栽贓,什麼都沒有就想押著我這個忠臣?”
“不是這麼個理吧。”
尤乾陵道:“你的罪名?……本王想想,就先給你一個最大的吧。瓊花宴懸案的嫌犯,這個罪名足夠嗎?”
周知堯笑了起來,無奈地扯著嘴角,說:“郡爺,雖然平日你我一直不合,也不能如此胡編亂造啊。下官當真是冤枉的啊。”
尤乾陵伸出手,元碩忽然出現在他身後,將一本冊子輕放在掌心,笑著說:“是嗎?那你要如何解釋。今日出現在長公主府假扮鬼怪擾民的人,背後都和你有牽扯?”
周知堯莞爾笑道:“近日下官都貼身隨郡王爺南下呢,這話從而說起?”
尤乾陵喃喃道:“從何說起……那就要從瓊花宴說起了。”
“不過,單靠你手下的人動我長公主府,本王就可以把你押到神像面前。或者,在場的眾位都覺得我母親不夠格讓一個周家人跪一跪?”
此話一出,沒人會站在周知堯這邊。
周知堯自知在威望上,別說他一個酷吏之後了,哪怕是尋常官員也無法和長公主比擬。
尤乾陵抬手,聲音冷到了極點。
“帶走。”
張朝二話不說就提了周知堯,目中無人地拖著人往天機閣內走。
洪九誠惶誠恐地看崇明帝晦暗不明的神色。
此時,不湊巧的大祭鐘聲再次響起,崇明帝正要開口,洪九搶先了一步,道:“陛下,時辰差不多了。”
崇明帝將話嚥了回去,道:“拖這幾日本就是為了能讓周知堯回來主持,現在主持沒在,還怎麼祭祀。”
洪九聽崇明帝的意思還是想阻攔,默唸了一聲冤孽,壓低了聲勸崇明帝道:“陛下,您再想想周知堯是不是最合適的大祭人選吧。郡王爺雖然做事手段烈了些,但他的做法並無不妥。”
“周知堯哪怕對您繼位有功,他也是姓周之人。”
“郡爺早些年不提也罷,現下在天機閣,當著雲家和禁軍的面如此說,即是在提醒在場的人,周知堯他姓周啊,他不配主持大祭。您即便有意保周大人,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強行將非議壓下。”
崇明帝皺眉,低聲喃喃地說:“多少年沒人提周家的事了?臨淵早年也知道,為何在這個節骨眼上提起來。”
洪九詫異地抬頭看崇明帝,見他嘴角動了動,似是說出了什麼話,卻是無聲的——彷彿自己只是錯覺。聽錯了他在說,是不是他當真知道了什麼?
洪九不敢想,他低聲道:“郡爺的事既然定了,就隨他去吧。倘若他真的可以找到瓊花宴兇犯,倒也算是了卻了您一樁心事。……當務之急,咱們能做的是要安排好能替代周大人主持大祭的人選。”
———
閆欣在更早的時間到達了天機閣底。
守在天機閣底的偃偶們差一點就戴上了白麵具。
一看來的是閆欣,神像又坐直了。偃偶們的面具重新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怎麼沒戴回去?”閆欣都做好了再次挑戰的準備——上次因為臨時發現了面具這個致命的弱點,加之身邊還有不少人幫忙才能順利通關,這次她趁著藏身在山莊的間隙當中,為自己單獨對陣這些難纏的偃偶做了好一些有趣的小道具。
結果沒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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