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當扼腕。
閆家小叔自來熟地上來,接了她揹著的巨大包袱,問:“這是什麼?”
聲音很板直,不是閆欣記憶當中小叔年輕的聲線,不過這麼主動上來給自己侄女拿東西倒是很像——她很自然的喊了一聲小叔,接著回答說:“之前和郡爺一起蒐羅起來的偃偶部件。”
神像探頭,越記家的偃偶替她開了口。
“哦?我的身子找齊全了?”
閆欣絲毫沒意外,說:“是誰拆了您還記得嗎?”
神像猶豫了下,拒絕回答。
“找回來就成,不重要了。”
閆欣可不這麼覺得,說:“萬一是害死公主的嫌犯乾的呢?”
神像不吃她這套,說:“若是如此,你們也沒有機會將它拼湊完整了。”
閆欣立刻從中找到了答案,說:“哦,果然是我爹乾的。畢竟一直引導郡爺查案找線索的人就是他嘛。……但您好像不願意讓他做這些事。我不明白為何?”
神像沉默了許久,最後嘆氣說:“罷了,也該給你一個合適的理由。因為你爹的要求太高,本宮很慚愧,完不成他的願想。”
閆欣知道他爹一直希望自己能夠擁有一個更加寬容的世道生存,但確實很難。
統治者想要保證世間秩序不亂,像偃師這種能夠製造出殺傷力極大的武器之類人,不能放任其野蠻生長。
不然遲早這世道會更亂更殘酷。
“說來說去,只不過就是強大的東西沒有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已。”閆欣低聲說,“在這代皇帝之前,大魏的掌管者不是一直都很強勢嗎?他們能力也很強吧,那怎麼沒有人覺得他不對。”
長公主被噎了一下。
“我說的對不對?”
長公主:“……對。”
閆欣說:“照這個邏輯來看,從前每代君王都很強大,所以大魏的風氣就要更開放,接受能力更強。對我們偃師的寬容度也高了不少。但是從這一代開始,管束就嚴格起來了,您應該知道原因。”
長公主這回沒有回答——這答案非常大逆不道,閆欣敢想也敢說出來,可天底下大部分人都不敢。
為何?因為他們頭上壓著一座無能卻有權的大山。
許久之後,長公主喃喃道:“所以……是本宮錯了嗎?”
閆欣否定說:“保護弱者肯定沒錯。人心總是千變萬化,沒人能真正看透另一個人。甚至哪怕很瞭解這個人,也未必能知道他經歷過的一切。時勢造就人性,人就這麼玄奧且離譜的存在。”
長公主笑了起來,低聲說:“你好會說話,難怪臨淵會喜歡你。”
閆欣說:“郡爺喜歡我可不是因為我會說話。”
她舉起雙手,一隻手中握著閃著寒光的刀刃和另一隻帶著手套的手中捏著千金絲。
“我要將您復原了,殿下。”
——
尤乾陵帶著周知堯下到天機閣底時,閣底的霧氣不知何時散開了。
神像一目瞭然地呈現在眾人面前——以及站在神像腳下那條熟悉的身影,她的背後站著九個已經消失在世人視線中三年的身影。
周知堯失笑,說:“好大陣仗,我沒眼花吧,站在那的人好像是長公主殿下?”
跟著下來的人腿登時軟了,不由自主地跪下來。
尤乾陵一時眼花,以為當真見到了母親,整個人都呆住了——直到從那熟悉的身影后面探出了個腦袋,朝他招手。
尤乾陵側身示意張朝押著人,自己徑自邁步過去嗎,走到那偃偶身側,伸手扶住,順勢低頭看閆欣,問:“怎麼樣?”
閆欣還帶了一點興奮,說:“好完美,這回您不會嫌棄了吧。”
尤乾陵仰著頭看神像,心想他哪敢。
但下一刻,閆欣卻帶著一點苦惱說:“但她沒有驅動盒子。我想應該是隻有機芯可以啟動她。”她回頭看神像。
尤乾陵低聲道:“她不願意,對吧?”
閆欣點頭。
尤乾陵道:“你躲一下,這裡交給我。”
閆欣便貓到了熊天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