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島國。
東京，港區。
在一家隱藏在高樓大廈內的法式特色餐廳裡，山姆·羅傑斯坐在餐桌旁，向米國駐東京大使館的副使傑弗裡·蘭德先生，舉起酒杯笑道。
“我之前聽馬格對您的介紹，還以為您只是一位喜愛收藏各類稀有藝術品的收藏家呢。”
“沒想到，您對亞洲各國曆史文化的瞭解，真是令人驚歎啊！”
“哈哈哈～謝謝。”傑弗裡笑聲暢快的仔細打量著山姆，輕輕點頭，換了一個話題道。
“馬格說，成立留學輔導機構的想法，是你們老闆大衛提出的？”
“沒錯。”山姆聽到他主動提起了正事，便笑著回應道。
“據我這幾天在東京的瞭解，島國政府近些年對教育的投入非常大，讓島國青少年高中畢業率達到了50%以上。”
“並且，島國政府積極鼓勵各大企業資助職工子女中，學習成績好的學生出國留學深造，鼓勵國內各大銀行為這些想要出國留學的學生們發放助學貸款，讓他們在他國學成之後可以回國效力。。”
山姆在說話間故意停頓了一下，拿起手邊的酒杯，輕輕搖晃著它，面帶微笑的與傑弗裡對視幾秒，又道。
“島國的政府官員，各大企業管理層等高收入群體的子女數量非常大，他們能夠負擔子女出國留學的費用，也願意為子女的教育問題投入。。”
“所以我這次過來，不僅要考察島國留學市場的發展前景，還要熟悉一下島國政府、各大企業和各大銀行和普通民眾對這方面的真實態度。。”
“蘭德先生，您覺得呢？”
“我？我的想法不重要。”傑弗裡望著山姆，眯起眼睛道。
“上次我與科爾曼先生只是在機場匆匆一見，很遺憾沒能多交流一下。。”
“不過，既然我們已經坐在這裡了，我個人對於此事的態度，你也應該很清楚。”
“明白！”山姆笑著向他舉起酒杯，眼中閃爍著光芒的道。
“建立留學輔導機構，與學生們簽訂留學歸國工作協議，與各大企業攜手建立一個留學高階人才儲備交流平臺公司。”
“然後，再由這家平臺公司代表去找各大銀行溝通，為留學生們建立一套更高效、更便利的助學貸款申請程式，並讓他們派駐專業人員進入平臺公司，為留學生們提供外匯兌現、海外匯款等跨國業務問題。”
“這些，都是你老闆指定的計劃。”
“是的。”
“好吧~你剛才說的這些，都交給我了。”傑弗裡彷彿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答道。
山姆的臉上閃過意外，笑著點點頭：“剩餘的工作，我這次回去後會找馬格商量一下，我們會盡快拿出一個方案告知您。”
“OK～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晚餐很快結束了。
樓下，街邊。
穿著一身筆挺西裝+最新款春季風衣的傑弗裡·蘭德先生，他高大健壯的身材和俊朗成熟的容貌，頓時吸引了無數路人小姐姐們的關注。
不過，蘭德先生早已習慣了被路人“圍觀”，在耐心等到山姆送走了家人之後，邀請他沿路走向海邊。
山姆心中有些奇怪，剛才事情都還沒談完，不知這位蘭德先生又想要幹什麼。
但他跟著走了一段路，回頭看到身後愛德華·戴克先生也跟上來了，心中安定了一些，索性學著傑弗裡·蘭德的樣子，心情放鬆的一邊四處觀望，一邊向前走著。
約一刻鐘後。
在一個能聽到海浪聲的十字路口，蘭德先生停下腳步，引著山姆走向一個路邊小店。
山姆走到店門口，抬頭看到上面掛著一面菱形小旗子，寫著“燒鳥”二字。
此時～
傑弗裡·蘭德先生已經先一步走進了小店，愛德華·戴克看到後，快步趕上了山姆，低聲為他解釋道。
“這裡是家燒烤店，他偶爾會獨自來坐一坐，喝幾杯。”
“它。。有什麼特別嗎？”山姆向店裡面看了看，又向四周看了一圈，好奇問道。
“當然有，你自己進去看看，就知道了。”戴克先生露出男人都懂的微笑表情，挑著眉毛笑道。
“哦。”山姆立刻明白了他的暗示，有點無奈的嘆了口氣，邁步走進店門。
。。。
十幾分鍾後，燒鳥店內。
傑弗裡·蘭德和山姆二人坐在角落裡面，一邊喝著口感不錯的冰啤酒，一邊默默看著老闆娘領著女兒勤快的忙碌著。
“滋啦~”
“讓您久等了！”幾串用竹籤穿好的烤串，被一名樣貌甜美的少女送到山姆二人面前。
“多謝。”蘭德先生非常禮貌的對少女微笑道謝，向山姆示意不要客氣，拿起一串自顧自的大口吃起來。
“。。”山姆歪頭看了看，又把目光轉向站在燒烤爐旁邊的老闆娘，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微笑，學著蘭德先生的樣子拿起一串，大口吃起來。
“唔。。這是什麼？”
“雞脆骨。”
“雞，還有脆骨？它也能烤串？”
“哈哈哈～這不重要，你覺得它怎麼樣？”
“它？不錯。”
“她呢？”
“哪個她？哦。。”
“她們，都很好。”
“呵呵~”蘭德先生對於山姆如此敷衍的回答，報以乾笑。
隨後，它舉起手中的雞脆骨烤串，似是意有所指的道：“以前我沒見過，也沒吃過這東西，不太理解硬骨頭和軟骨頭的區別到底在哪裡。。”
“直到我在這家店裡，偶然吃到了可以被牙齒輕易咬碎的軟骨頭，才終於明白了~”
“這世界上根本沒有軟骨頭和硬骨頭的差別，只有牙齒夠不夠硬，胃口夠不夠好的區分。”
“只要我們牙齒足夠硬，胃口足夠好，無論在哪裡我們都不會餓肚子，都會成為最後的贏家！”
“這裡，有硬骨頭嗎？”山姆用打趣的語氣問道。
“有，硬骨頭哪裡都有。”
“但在我看來，他們的硬骨頭已經被打斷了，只剩下一些嘴比骨頭硬的傢伙。”
“所以，你需要擔心的不是這邊，而是海的另一邊。”
“。。”山姆目光盯著脆骨串，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蘭德先生拿起啤酒杯，仰脖直接把它幹掉後，隨意的抹著嘴道：“我父親是國會參議員，我是大使館副使，我們都不適合直接參與任何生意。”
“明白。”山姆瞬間回神，爽快點頭道。
“您不需要提供資金，也不需要對外公開表態，只需要指派幾名可靠的合作者，我會讓人和他們溝通，儘快搞定這樁生意。”
“生意？”
“對，生意！”
“我喜歡能賺錢的生意。”
“我也是。”
“哈哈哈~”傑弗裡與山姆相視而笑，默契的拿起酒杯碰了一下。
後廚方向，正在忙碌著烤串的女老闆，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笑聲，下意識的回頭望去，嘴角也不禁露出了微笑。
。。。
山姆在燒鳥店的加餐，結束了。
他獨自一人走出店門，找到了愛德華·戴克，回頭看了一眼滿臉愜意喝著啤酒的蘭德先生，輕聲問道。
“車，停在哪裡？”
“搞定了？”戴克先生順著山姆的目光望去，笑著撇撇嘴，反問道。
“嗯。”
“OK～車停在那邊，跟我來。”
“你也沒想到吧？這位每天坐在大使館辦公室裡養尊處優的公子哥，竟然會喜歡年齡比他大的異國已婚女人。”
“。。”山姆斜眼瞟了一下戴克先生，沒有接話。
“呵呵~”戴克先生嘴角含笑的放緩了腳步，故意湊到山姆身邊，輕聲道。
“傑弗裡·蘭德，在私人生活方面可以說是糟糕至極，但他在其他方面的個人信譽一向不錯，還總會刻意與人保持不近不遠的距離。。”
“這讓許多在這裡認識蘭德先生朋友的人，都覺得自己可以稱得上是朋友了。”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傑弗裡這種處事方式完全繼承了蘭德家族的傳統，對任何人都不會太過親近，也不會太過疏遠，讓彼此保持一定距離，大家才會感覺更舒服。”
“馬格呢？他是個例外嗎？”山姆聽懂了戴克先生的意思，雙手插兜加快了一些腳步。
“他，應該不算是例外吧。”戴克先生認真的想了想，答道。
“馬格·路德維斯，曾在尼克松總統的顧問團隊擔任媒體發言人一職。”
“自從1960年，尼克松在總統候選人電視辯論上輸給了肯尼迪，他就對媒體這一塊非常重視。”
“馬格畢業於約翰霍普金斯大學，他能夠得到總統喉舌的職位，依靠的就是在各大媒體內部朋友關係眾多，哪家想要報道對尼克松總統不利的新聞，他都能在第一時間收到訊息。”
“那水門事件呢？他沒有提前收到朋友傳遞的資訊嗎？”山姆好似在故意找茬一樣，追問道。
“呵呵～那次，不一樣。”戴克先生說著，向站在遠處的島國青年瀧本川一招招手，低聲解釋道。
“無論在世界任何角落，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存在一些莫名其妙的競爭。”
“你以前沒有在華盛頓工作過，不知道那裡的人們為了獲得自己想要的權力和私利，到底會幹出什麼。。”
“如果，我們從現在來看，他們當時的決定都會顯得無比愚蠢和可笑。”
“但是在當時，他們卻都自認為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覺得自己都是對的，別人都是錯的，誰都別想干擾我的決定！”
“你是說尼克松？”
“不～我是在說，所有與水門事件相關的人。”
“包括馬格？”
“是的。”
“那你們CIA呢？是否在裡面扮演了某個不太光彩的角色？”
“呵呵～你的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
“也許，等你真正走入那個被稱為上層的圈子，可以自己去試著尋求答案。”
山姆單手扶著車門看向戴克先生，皺眉沉默片刻，緩緩吐出了一口氣：“早上你說過，今天要去安排一下行程？”
“是的，放心吧。”戴克先生比劃著打電話的手勢，笑道。
“OK～我們走。”
－－－
亞洲，香江。
傍晚～
深水埗，北河街與大南街交口處，福昌運酒樓。
老酒和老友，讓舉杯敘舊的在座眾人慢慢進入了“狀態”，順勢把許多壓在心底的話都講了出來。
這家店的老闆張茂昌老爺子，在這座城市生活四十多年，開店二十餘年，不僅見證了這座城市在二戰時期的混亂，以及秩序的重建，還見證了逃難者的大量湧入等等。
在這期間，他結識了許多擁有不同背景、年齡、身份的朋友，並與他們產生了無數恩怨糾葛。
比如，他的養女崔瑩瑩，就是嫁給了老朋友劉新奉的獨子劉德成，八年未能生育，最後讓兩家人鬧得。
劉新奉，祖籍榕城，中醫世家，先後有十幾代人為百姓行醫施藥，在榕城地區都算是非常有名望的地方名醫。
40年代初期，劉新奉為了攜家人躲避戰亂，經歷多次磨難終於逃到香江，在偶然結識張茂昌的時候，已經是喪妻失子+心力憔悴+身無分文的絕境時刻了。
彼時的張茂昌，雖然只是一名手藝不錯的廚子，卻沒有選擇冷漠的無視，而是友善的伸出援手，幫助劉新奉和家人在這座陌生混亂的城市，慢慢紮下了根。
所以，劉新奉的獨生子劉德承，與張茂昌的養女崔瑩瑩在69年的秋天順利完婚後，視她如親女一般，唯願不負恩情。
但，世事難料～
69年7月，香江政府宣佈廢除納妾制。
時隔兩年後，71年7月，香江政府才正式頒佈《修訂婚姻制度條例》，並開始實施。
而崔瑩瑩與前夫劉德承的婚事，剛好是在69年的10月初。。
他們婚後八年，未有所出，劉新奉作為一家之主能管住家裡的閒言碎語，卻管不了外面那些八婆們的嘴巴，。。
張茂昌老爺子和老友劉新奉，從小看著崔瑩瑩長大，知道她是外圓內方的性格，知道她就算聽不到外面那些八婆們的閒言碎語，也會對自己無法生育心懷執念。
可是劉家到了劉德承這一代，只有他一個成年男丁，他沒孩子，就等於斷了劉家香火和傳承。
現在，這個問題，沒了。
崔瑩瑩主動提出離開，遠赴米國，找到了好歸宿。
劉新奉的兒子劉德承，再婚生子，家族香火傳承得以延續。
至於這是不是最好的結果，崔瑩瑩是不是真的找到了最好的歸宿，張茂昌和劉新奉在今晚都沒有再提。
孩子們的事兒，他們已經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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