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熱看了看愷撒，忽然笑了笑，“愷撒，我想你真正想說的應該不是這個吧？”
愷撒沉默著點了點頭。
“那我猜猜，我們一直很自信的愷撒·加圖索同學現在遇到了什麼問題呢？”昂熱站起了身。
這個屋子整個就是個書架。一樓二樓是打通的，中央天井上是一扇巨大的天窗，鑲嵌著磨砂玻璃，上面落滿了去年秋天的樹葉也不清掃，下午的陽光非常好，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四壁除了油畫就是高到頂著天花板的書架，上面擺著成套的精裝本和古籍拓印本，貼著書架的樓梯和平臺高高低低，方便人在這個巨大的書架屋裡爬上爬下。
校長辦公室距離英靈殿不遠，是一棟不太起眼的二層建築，被樹叢包圍著，從外面看簡陋得就像一個車庫，不過裡面完全是另一種感覺。
之前愷撒來過幾次，但是直到這一次也不知道是心態變化了還是怎麼樣，反正他終於有心思仔細留意一下校長室的位置和裝潢。
從前他好像一直挺急躁的，總想著做出點什麼事情來展示自己的魅力和風采——當然，他一直在這一點上做的相當成功。
“我想問為什麼明明準備了“熾天使之怒”還交給我賢者之石。”愷撒終於開口了，他微微低著頭，從昂熱的角度看過去並不能看見愷撒的表情。
昂熱一愣，他倒是沒想到愷撒問了這麼個問題，他本來以為愷撒要問的是為什麼學院要將中國分部納入到最終的戰利品分割之中或者是為什麼允許校董會插手龍骨研究之類更政治性的話題，而愷撒只問了這樣一個……關於裝備的小問題。
“這個很好解釋。”昂熱失笑，“雙重保險麼，一旦鍊金導彈不起作用，就會輪到你了愷撒，只不過我沒想到你居然沒將它直接裝入狙擊槍背在身上。”
“或者如果你一擊不中，龍王仍然存活之類的情況，這個時候就需要鍊金導彈了。”
愷撒好像不太滿意這個答案，他抬起了頭，冰藍色的眼睛中不帶什麼情緒。
“校長，您應該知道，如果不是副校長的壓制，我們根本不可能用狙擊步槍擊中龍王。”
“龍王有多麼強大，校長，您比我更清楚。”
昂熱背過了身去，他當然知道以愷撒的本事當然不可能真的用這玩意整死龍王，這種方式的唯一一種可能就是趁龍王剛剛復活，仍然使用人類身軀且未張開領域的時候一擊斃命。
其實這件事情解釋起來也很簡單。
這三顆子彈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擊殺龍王，而是交給了愷撒一個“可能”，真正的重頭戲從來都是裝備部的“熾天使之怒”。
“過幾天你就會知曉為何了。”昂熱笑了笑，他伸手，將賢者之石收進了抽屜的暗格之中，隨後他拍了拍愷撒的肩膀，“你的叔叔很看好你。”
隨後，昂熱再次坐回了他的位置，看起了一本古籍。
愷撒想了一會兒，忽然發出了一聲嗤笑，這笑聲很突兀，像是驚雷忽然在天空中炸響。
看著他的背影走下樓梯，校長從資料夾中取出了一疊白紙，上面一頁一頁繪著小學生簡筆畫那樣的東西，可是等翻到最後兩頁的時候，畫風忽然一變，風格凌厲，栩栩如生。
第一張紙上畫的是一個巨大的黑色圓形，像是一隻冷漠的眼睛注視著這個世界，而下方是一個小人，是用素描畫出來的，看起來像是個拾荒者。
對於這一張昂熱也僅僅只是定睛看了看，然後收了起來。
而最後那張紙上畫著一高一矮兩個男孩坐在窗臺上，上面有綠色的藤蔓垂下，他們並肩眺望著遠處的高塔。高的那個穿著一身校服，矮的那個穿著有些拘謹的西裝和方口皮鞋，四隻腳一起晃悠在窗外。
“很久不見。”校長看著那幅畫，輕聲地說。
他取出打火機，點燃了那張白紙，看著它在壁爐裡慢慢化為灰燼。
過了一小會兒，當夕陽已經不再能照耀室內的時候，一束光芒忽然從天花板上投射而下，一個由純粹的光幕構成的女孩出現在了昂熱的面前。
“EVA？”昂熱有些意外地看著她，一般而言，EVA的真實狀況知道的人不多，她也很少以這個形象出現在其他人面前。
“有什麼事嗎？”
EVA伸出手，一份檔案和一個光幕就出現在了昂熱面前。
“就在剛剛，前往中國秘密調查“日食事件”的調查小組已經返回了學院，現在他們透過密道到達了英靈殿內，正在等待著下一步的指令。”
“回來了？”昂熱想了想，半天他才想起來自己確實是往中國派了一支調查隊伍，人數不多，好像就三個人，目的地是路明非和楚子航的老家以及BJ、上海。
“怎麼會這麼久？”昂熱皺了皺眉頭，在他的印象裡，這支隊伍是自從“日食事件”之後就被派往了中國，他們啟程的時間是去年6月份……明明是夏天，可是現在已經2月份，他們在中國的時間明顯過長，足足持續了八個月。
如果不是EVA今天提醒他，他恐怕都要忘記這件事情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當時對這件事情意見最激烈的加圖索家忽然就不再揪著這件事不放，但是昂熱給他們的期限只有兩個月，雖然學院好像一直在給他們撥款，但是就算是多玩了兩天也不至於超時半年。
更何況他們對於學院的任務報告好像也有很長時間沒有實時彙報了。
“我要見見他們。”昂熱看著EVA，“現在。”
一個頭頂上戴著肯德基外賣袋的傢伙坐在諾瑪的主機房中，最好笑的是他甚至在嘴巴和眼睛處掏了三個洞。
“你一定要這樣嗎？”EVA蹲在男人面前，歪著頭看他，“真的很好笑哎。”
“EVA。”男人無奈地攤了攤手，“漢高那個老傢伙，非要我和那群二貨見一面，我也沒什麼辦法。”
“我現在又不能以真面目見他們，只能這樣將就一下了。”
EVA站起身，在光芒下轉了幾圈，“你還是走出了那一步，”緊接著她嘆了口氣，“這算是背叛吧？”
“不算。”男人搖搖頭，“更何況，誰背叛了誰，到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
Adam躲在一旁的陰影之中，小心翼翼地看著這個身材高大的傢伙，它現在根本不敢靠近陌生人，上次的一個陌生人搶劫了它兩個硬幣，另一個陌生人直接把它踢散架了，它現在對於EVA的客人們都有一種天然的恐懼了。
“對了。”男人看向了在一邊哼歌的女孩，“昂熱向中國派的那支調查隊回學院了？”
“對啊。”EVA應了一聲。
“我想要知道他們發現了什麼。”男人說，“他們已經比正常的任務週期超出了近半年，我需要他們的身份資訊，包括言靈以及一切履歷，我還要知道他們的調查結果。”
EVA站起了身，突然轉身將臉直接貼到了男人面前，如果她還有呼吸的話男人一定能感覺到她。
可惜她沒有，她現在只是一串資料，她能做的就只是這麼看著他。
“你要是不願意我也可以強行命令你做的，EVA。”男人嘆了口氣，他移開了目光，不去看眼前的女孩。
“我知道。”女孩說，“我只是想看看你而已，你做什麼我都願意幫你啊。”
緊接著，男人的手機就響了一聲，他看了看那份檔案，又看了看眼前的女孩，站起了身。
“過幾天我再來看你。”他說。
“我等你。”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