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關中南下,須先穿越六百里崇山峻嶺羊腸古道。
冬日裡山路愈發難行,蕭清晏一行人帶著大筆財帛,在將近一個月後方才進入平原之地。
由於之前的張遮之亂導致大批流民從關中湧向中原,也讓他們此次行程不再隱秘。
最初只是少量流民見他們護衛驍勇,遠遠跟隨在後方尋求庇護。
可漸漸的數量越聚越多,烏泱泱的難民綴在他們後方,婦孺老幼,攜家帶口,飢寒,傷病,有許多的人掉隊,永遠消失,又有更多的人加入進來。
深夜,大地沉入可怕的黑暗。
四野飄蕩著哭聲,喊聲,嘆息聲,聲聲不絕,形同鬼獄。
“咳咳——”
蕭清晏在途中染了風寒,咳得睡不著。
剛從馬車上下來,便有一道藍色身影晃到她身邊,將她整個人都攏進了雪白的狐裘裡。
蕭清晏好歹將眼睛扒拉出來,無奈地看向對方:“和光。”
倏然,一陣激烈的打鬥聲混著慘叫聲傳來……又有難民趁夜打他們那些財帛的主意。
錢鳳聞訊趕來:“郎君!”
歷經數月的外出歷練,從前那個被叔父苛待的黑瘦少年看起來更加糙黑,卻也壯實幹練了不少。
“這些流民越來越不安分了,再這麼下去,聶統領恐怕也要震懾不住了。”
蕭清晏掩唇咳嗽幾聲,側耳聽著那邊的動靜:“看來這次遇到了硬茬。”
憑聶堯和蕭傢俬兵們的本事,對付幾個鬧事的流民,早該結束了。
來到打鬥之地,便見幾個重傷的年輕流民已經被摁在一旁,但有一人仍在包圍圈中負隅頑抗。
夜黑,只見其人鬚髮蓬亂,面目不甚清楚,但身形是少見的高大,虎背蜂腰螳螂腿,拳腳生風,矯健悍勇,一人對聶堯十數人,竟也絲毫不落下風。
“這人好生厲害!”錢鳳讚道。
若不是怕被聶堯揍成豬頭,他都想為對方叫一聲好了。
蕭清晏觀察此人的一舉一動,道:“的確難得。”
身體素質強悍的人並非鳳毛麟角,但這個人難得就難得在不僅勇武,還有智計。
他能根據戰局形勢不斷調整策略,並非是個橫衝直撞的莽夫。
他若想脫身,聶堯是攔不住的。
可他為什麼不跑呢?
蕭清晏伸手:“弓箭。”
護衛將弓箭奉到她手中。
蕭清晏搭箭,張弓引弦,朝向那人的方向。
“龍駒,小心!”
“大龍,跑!莫管我們,跑啊!”
是那幾個重傷被抓的同夥,注意到蕭清晏的舉動,向他們的同伴發出示警。
蕭清晏唇角微彎:明白了。
她卸力收箭,拋回給護衛,踱步來到幾個吶喊的年輕人面前。
“呸!背後放冷箭,算什麼本事?”其中一人朝地上啐了口血沫。
蕭清晏微笑:“可我沒打算背後放冷箭。”
什麼意思?敢做不敢認嗎?
卻見蕭清晏要來一把劍,拿在手中晃了晃,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