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琨立刻便否定了這個荒謬的猜測。
宋十五郎從袖中取出一個竹管:“那人把這東西放進了柳徽的帳中。”
竹管內藏著一張字條,上面寫著:
雲中塢火起時,勸宋早發兵。
“爹,你說這柳徽是不是早跟龍駒……”
宋琨抬手打斷了宋十五郎的話,將紙條連同竹管一起扔進了火堆。
他笑道:“我們想要拿下雲中塢,最大的難題便是對地形不熟,但柳徽去過雲中塢,有他帶路,這個難題便可迎刃而解,但如果沒了柳徽,我們可就真成了龍駒的盤中餐了。”
“爹是說,這是龍駒故意想要離間我們和柳徽?”
宋琨拎起自己的毛皮大氅丟給兒子:“天冷夜寒,柳先生是個文人受不住,把這個給他送去。”
龍駒越是想離間,他就越是要優待柳徽。
用晉人的話來說,這叫禮賢下士。
然而,洋洋自得的宋琨還不知道,晉人還有一個詞,叫因人而異。
黎明時分,宋琨睡得正沉,便被宋十五郎一句喊聲驚醒:
“爹,不好了,柳先生跑了!”
……
雲中塢。
諸葛弘在白爺的授意下警惕了一整夜,然而蕭清晏沒有任何異動,繃緊的弦便不自覺放鬆,熬了一夜的疲態盡顯。
天將破曉,蕭清晏和謝行止並肩站在山頂,看著蕭家的幾百精兵和龍駒手下的匪兵裡應外合,勢如破竹。
剛歇下的諸葛弘連外衣都來不及穿,狼狽地跑去暖閣稟告白爺。
雲中塢烽火四起,而宋琨卻遲遲沒有動靜。
“看來你昨晚的計策見效了。”謝行止含笑說道。
蕭清晏伸了個懶腰,呼吸著山林間冷冽的空氣:“柳徽此人極其敏感,絕不會在形勢不明的情況下,將自己的生死交給任何人。”
想必,蕭清晏在關中時對柳徽關注,也讓柳徽生出了被人窺伺的危機感,他會因此變得更加謹慎,任何一丁點的風吹草動,都會驚跑這隻惜命的兔子。
蕭清晏道:“即使宋琨再信任柳徽,可柳徽一旦逃跑,這種信任也會立刻瓦解,在攻打雲中塢這件事上,宋琨一定會躊躇。”
謝行止:“宋琨若能就此放棄,我們便能免了一場兵戈,他若還是要發兵雲中塢,沒了柳徽引導,等宋琨到了,雲中塢已在我們的掌控,他就只能被我們甕中捉鱉。”
“沒錯。”
蕭清晏拂袖轉身,在破曉的曙光中意氣風發。
“所以,我們該去見一見白爺了。”
雲中塢雖仍有混亂的打鬥聲,但大勢已定。
聶堯早已經將暖閣圍得水洩不通。
諸葛弘倒在地上口吐鮮血,奄奄一息,眼神卻恨不得將蕭清晏生吞活剝:“你們……都得死!”
蕭清晏沒有看他,只丟下一個字便進了暖閣。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