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多情的蠢貨,你別在這裡噁心我了!韓逸章,枉你有滿腹才學,卻滿腦子只知道兒女情長,竟然放棄大好前程,像一條狗一樣跟在我身後,你這種毫無理想、連自我都可以捨棄的廢物,憑什麼以為你能配得上我?你又憑什麼認為我白昭姮就只能嫁給你?”
白昭姮高傲地昂著下巴。
“我白昭姮雖為女子,卻志在天下,論才能眼界,我不比你們任何一個男人差,我憑什麼要屈居在你們這些廢物之下,成為你們的附屬品?”
蕭清晏聽見自己的心口忽然狂跳了一剎。
這白昭姮的言辭……莫非她也是……
白昭姮的這番言論,堪稱驚世駭俗。
謝行止忽然明白了一些事:“聽聞白家四娘子過門不足半月,韓清辭便暴斃而亡,韓家認為白四娘子剋夫,與韓家相沖,便將新寡的白四娘子逐回了白家,其後不久,韓逸章又因愛慕一女子,自請除族,捨棄一切離開了韓家,再無音信。”
他話音稍頓,對白昭姮說道:“韓家長子韓清辭的暴斃,是你所為?”
“不然呢?”白昭姮毫無歉疚之心,“白家逼著我嫁給他,他若不死,難道我要被他困死在韓家一輩子嗎?”
謝行止自詡尚算通透,此時竟也不知該如何評判這其中的是是非非。
他曾經見過那韓家長子,姿儀品學皆在韓逸章之上,是個值得結交的謙謙君子。
沒曾想,那般人物,竟然死於這樣的原因。
以白昭姮的狀態,她能做出這種事,蕭清晏倒不算驚訝。
令蕭清晏覺得諷刺的,是韓逸章的反應。
“你知道是她殺了你的兄長?”
蕭清晏問得直接,就像一把明晃晃的刀,逼得韓逸章躲無可躲,痛苦不堪。
蕭清晏冷笑。
白昭姮雖非善類,但她對韓逸章的評價實在也沒什麼不對。
愛慕一個人沒有錯,可是愛到失去自我,竟甘願與眾多男寵共侍一女,不惜為了對方泯滅作為一個人最基本的人性。
自輕自賤到如此地步,將自己的骨頭都踩碎了,就連他傾心愛慕的那個人,也鄙夷唾棄他。
這個男人何其可悲,何其可恨!
白昭姮一副有恃無恐的嘴臉:“你們知道了這些又能如何?你們以為我能成為這雲中塢的塢主,真的就只有你們看到的這點能耐嗎?呵,你們太天真了!”
蕭清晏沒有她想象中的驚疑惶惑,平靜如水地道:“你是說,你背後的白家,或是與白家結盟的洛寧士族嗎?”
白昭姮臉色一變:“你……”
錢鳳從外面跑了進來,喜不自勝地對蕭清晏道:“郎君,洛寧來的人和宋琨的人撞上了,咱們的人遵照您的吩咐,略施小計,那兩方便打起來了,熱鬧得很呢!”
這下,不止是白昭姮,就連白硯卿都是一副挫敗失神的表情。
白昭姮目眥欲裂:“怎麼會?這怎麼可能?你們怎麼可能會知道?”
蕭清晏道:“雲中塢盤踞天水嶺,殺人越貨,連士族都敢動,即便洛寧官府兵力有限,奈何你們不得,但洛寧當地的大族豪強們世代紮根於此,實力雄厚,他們又豈能容得下,有人膽敢在太歲頭上撒野?更何況……”
她稍頓了頓,又道:“能提前選定天水嶺的人,又豈會不明白,想要以此地為根基稱雄一方,若得不到當地豪族的認可,是絕不可行的。”
畢竟在大晉朝特殊的政治體系下,就連皇帝能不能做得下去,都要看士族的態度。
蕭清晏道:“雲中塢屢犯士族,連士族女都敢擄掠,卻能在天水嶺站穩腳跟,那些被冒犯的洛寧大族竟然也縱容雲中塢存在至今,只能說明,兩者之間存在利益勾連,或者根本就是一體。”
雲中塢的惡匪,其實就是士族們養的看門狗。
“白爺”之所以能始終穩居幕後,牢牢掌控雲中塢,是因為有白家等大族在背後操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