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戰功赫赫,若卿慚愧,天下之將,十個有八個當自殺謝罪。”朱由檢說道。
建虜入寇,黃得功依舊駐守鳳陽,是因為張獻忠屢次進犯,離不開。
相比不斷的丟城失地,黃得功是難能可貴的存在。
“陛下神威,乃是臣等無能。”黃得功越發羞愧。
“不說這些了。”朱由檢拍了拍黃得功,問道:“可知臨清之事?”
“臣未知。”黃得功如實回答。
確實不知道。
這年頭通訊緩慢,除非特意派人打探,否則只要朝廷不發邸報,南直隸這邊起碼三兩個月才能得知臨清的情況。
“朕過香河,發現城內文武為賄買建虜,強徵錢糧,搶掠女子,更可笑的是,收三千給一千,中飽私囊,朕盡皆誅殺,一個沒留。”
這件事黃得功是知道的,也猜到了皇帝接下來要說的話。
“劉澤清畏罪,竟欲刺駕,朕將計就計,領八百騎入臨清,輕易將其腦袋砸的稀巴爛。”朱由檢掂了掂手裡的鎏金錘。
“好賊子,倒是得了個大便宜。”黃得功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又道:“陛下神威無敵,劉澤清那廝素來貪生怕死,如何敢與陛下放對?”
朱由檢說道:“朕一路行來,發現距離京畿越遠,越不相信京津一戰斬首八萬級,劉賊大概也是如此吧。”
“臣其實也是不大相信的。”黃得功老老實實的:“只是陛下領輕騎殺的李過大敗虧輸,解了鹿邑之圍,臣信了。
李過乃李自成親侄兒,追隨至今,其部多精銳,若非陛下神威無敵,即便是夜襲,亦難一戰擊潰。”
皇帝得意一笑,說道:“太子常言,朕射術堪比唐太宗,身邊卻無尉遲恭,卿忠勇,可願為朕之尉遲?”
黃得功不假思索地拜道:“臣願為陛下赴湯蹈火,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好,假以時日,朕必有鄂國公!”朱由檢高興地給出承諾,又道:“南下之際,太子教朕儘量收攏各部軍兵,重新整編,劉澤清如此,卿亦如此。
朕擔心卿擁兵自重,提前派人查探,卻發現卿治兵完整,鮮有害民之舉,如今願接受整編,朕心甚慰。”
黃得功接道:“臣是陛下的臣,臣部是陛下的兵,自當由陛下安排。”
“好。”朱由檢拍了拍黃得功,便是一切盡在不言中後,問道:“劉良佐如何?”
背後不說人壞話,更何況這是要打小報告。
黃得功低頭不語。
朱由檢說道:“縱觀官軍,多數臨賊如遇虎,避之唯恐不及,見民則做虎,窮兇極惡。
若想整頓天下,必先整頓軍紀,而後方能平賊滅虜。
劉良佐可用則留用,不可用則去職閒置,以免為害。”
黃得功猶豫了一陣,道:“劉良佐能戰,然匪性難改。”
反賊出身嘛,如白廣恩高傑部,都是軍紀及其敗壞的存在,但是相比白高二人,劉良佐打仗的本事就不夠看。
“念其隨卿大破張獻忠於潛山之功,饒他一命。”朱由檢冷冷一笑,道:“降詔,召劉良佐至鳳陽聽用,侯世祿接任泗州總兵。”
“陛下聖明。”黃得功替劉良佐謝了,又道:“為免劉良佐不知陛下苦心,請準臣送信說服之。”
“可。”朱由檢痛快地給了這個面子。
剛剛把人兵收歸麾下,不給面子過意不去,再說了,以後的日子長著呢。
“走,回城,待中軍抵達安頓好隨軍家眷,朕即拜謁皇陵,而後去收拾左良玉。”朱由檢說道。
劉良佐等人軍紀敗壞,那也是暗戳戳的壞,左良玉則敢亂命屠城,屬實已經不把朝廷與皇帝放在了眼裡,是非剿滅不可的。
先把黃得功部整頓了。
黃得功說自己麾下三千兵,那是說的總兵標營,其他兵加起來也有兩三萬,挑挑揀揀能湊出六千精銳。
其餘的不是說發給遣散費就行了的,因為就那三五兩銀子要不了兩個月就沒了,到時候三天餓九頓,除了當賊也沒別的生計。
別看他們當兵弱如雞,當賊卻猛如虎,就算皇帝能鎮壓,那也破壞了經濟民生。
這也是流賊越剿越多的原因之一。
“降馬士英鳳陽知府,組織諸營屯墾,恢復經濟民生,若有變亂,朕必取其九族以安民!”
朱由檢看著鳳陽的大片荒蕪,立刻把馬士英降職使用。
大明皇帝是強忍怒氣,大清皇帝卻是在強撐病體。
時至七月,大兵聚集錦州,皇太極親臨現場給豪格站臺,也是為了鼓舞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