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至關重要,而目前掌控仕林輿論的復社無異是要剷除的,僅憑一個骨頭爛成渣的張溥並不保險,活著的周延儒會更有說服力,畢竟他和復社牽連很深,並且朝野皆知。
嗯,就皇帝不知道,好在太子很清楚。
江無水剛出門,範志完請求覲見。
宣。
剛進門,範志完拜道:“罪臣範志完拜見皇太子,殿下萬安。”
朱慈烺問道:“何罪之有?”
範志完腦袋貼在地上,回道:“畏敵懼戰,喪土辱國,罪該萬死。”
朱慈烺伸出剪刀手,道:“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自殺謝罪,二是罰金十萬並出使倭國,使其出兵朝鮮即可活命,無論你用什麼方法。”
“謝殿下開恩,臣選第二個。”範志完忙不迭地應下。
根本不考慮撮弄倭國攻打朝鮮的深意。
為了防止範志完跑到倭國不回來了,太子覺得有必要給他解釋一下此行的重要意義,增加一些使命感。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爾之作為,上未憂軍,下未憂民,若是皆如爾等,岳陽樓何存?”
範志完羞愧地低下了頭。
你要說君臣大義,他能有一千句辯駁,但是說他的老祖宗范仲淹,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個年代重鄉土宗族,令老祖宗蒙羞,祖墳都進不去。
“朝鮮歸附建虜,提供其糧草人口等,促使倭國攻朝,可以截斷建虜補給通道。
同時,可削弱倭國、朝鮮、建虜,朝鮮打不過倭國,建虜不可能眼睜睜看著第一個屬國被侵佔。
遼東之危亂,皆因朝鮮孤懸於外,為遼東長治久安計,必謀朝鮮。
為平靖地方,本宮許北方諸藩開府建衙,待流寇建虜平定,必勢大不掉,若強行削藩,免不得又一場靖難之役。
倭國多銀、人口稠密、文化生產發達,正好可以安頓諸藩。
雖然國朝暫時無力進取,但是不謀萬世者不足以謀一時,反正你論罪當棄,就當個馬前卒去吧。”
朱慈烺目光炯炯地看著範志完,繼續說道:“倭人重出身,你為范文正公之後,又有文才,倭人必奉為上賓。
利用身份,遊說倭國朝野,務必促進其出兵攻朝,再具體的,跟鄭芝龍商議。”
範志完拜道:“臣謝殿下隆恩,必不負殿下信重。”
“來人。”朱慈烺叫道。
“臣在。”東宮書記李膺品進來。
“擬詔,改範志完禮部右侍郎,出使倭國……”朱慈烺頓了片刻,又嘆了口氣,道:“罷了,用日本吧,先讓他們過兩天好日子。”
“臣立刻去辦。”李膺品應下。
“謝殿下,謝殿下……”範志完感激涕零。
“去天津和鄭芝龍聊聊,儘快出發。”朱慈烺揮手打發了範志完。
沒人可用啊。
但凡有專業外交人才,也不至於讓範志完去倭國,準確地說,但凡有實力,也不可能讓倭國登陸。
但目前沒實力,又想一箭三雕,只能出此下策。
朝鮮國王李倧並不知道明國太子在謀算朝鮮,但他的心情並不好。
一國之主,跪在一小官面前,誰的心情都好不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天命大清將入關滅明,混一中原,詔令朝鮮發兵一萬,民夫三萬,糧四萬石,銀五萬兩,聖旨抵達之日起,一個月內送達盛京……”
李倧恭敬地接了聖旨,拜道:“臣接旨。”
“皇上嚴旨,失期必死。”宣旨使者愛新覺羅·恭阿嚴厲地說道。
“天使放心,必不失期。”李倧賠笑打了個手勢。
侍從立刻遞上兩個匣子。
李倧說道:“區區薄禮,不成敬意,使者莫要責怪。”
果阿開啟一看,一盒珍珠,一盒玉石,總價不下千兩。
果阿滿意地點點頭,笑道:“國朝將出大軍攻滅明國,此乃一戰定乾坤,非同小可,大王一定不要失期。”
“小王曉得,必不敢耽誤國朝大事。”李倧點頭哈腰地說道。
耽誤大清沒事,耽誤自己小命就有問題。
於是,李倧急忙調集軍隊民夫,準備錢糧物資。
其實朝兵戰鬥力就那麼回事,畢竟保衛國家都不行,就不要指望他們替別人賣命,但是位於後方,若是建虜攻明時忽然反水,危害還是很大的。
抽調了軍隊與青壯,又帶走錢糧,朝鮮想反水也沒能力,何況其人力物力對建虜確實很有用處。
於情於理,建虜必從朝鮮徵調人員物資。
為了把明國緩過來的那口氣打下去,皇太極強行透過了豪格的任命,並且決議發兵二十五萬。
傾巢而出。
但凡國內有一點點變故都無力鎮壓。
“這麼多軍隊,可不是搶掠一些錢糧人口能夠滿足的,所以此戰只能勝不能敗,甚至不能小勝,非得大勝。
這不只是關係你的儲位是否穩固,更關係大清國祚,務必謹慎行事。”皇太極認真地說道。
豪格恭敬地應下,道:“兒臣明白,必不教皇阿瑪失望。”
父子閒話未畢,內侍匆忙來報:阿巴泰回京了。
皇太極身體一振,感覺鼻子隱隱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