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米浴信任著他,信任著這個對自己做過無數魔鬼訓練的人。
他的騎手也必然不會去辜負自己的賽馬。
進入第二個彎道,領頭馬還是身披四號馬布的東洋利法。這匹馬退役後產出過數匹重賞馬於地方活躍。
九號馬則是來自大樹牧場的大樹狂風,未來的安田紀念勝馬,也是現實裡的95年寶冢紀念亞軍。
墓誌銘稍微走近了一點,以第十二的順位離開彎道,身後是94年橡樹賞冠軍鳥海頌歌,本年寶冢紀念裡唯一的牝馬。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行進,墓誌銘冷靜思考。
被逃馬激過,馬群變得暴躁激動,使牠們在奔跑時不計代價地向前行進。
這給了墓誌銘休息的間隙,也讓的場均稍有輕鬆。
一定是米浴知道這場比賽對牠很重要,所以無論如何也想要贏得冠軍吧。
明明是很重要的比賽,的場均卻不由得分散了精力,在低頭的空隙裡看了又看。
這匹小個子的牡馬,比誰都要努力啊。
感受到騎手的視線,墓誌銘呼吸一滯,是要藉此機會衝刺向前嗎?
也是,從第三彎道的超長上坡開始,就是米浴最為擅長的領域了。
本就是贏得長途勝利的賽馬,加之體力充盈,在其他馬都需要控制速度留存體力爬坡的時候,米浴可以發力前進,拉開或追趕同其他賽馬的距離。
曾幾何時,牠在這裡粉碎了美浦波旁的三冠幻夢,卻被眾人冠以惡役的名頭。
而在戰勝目白麥昆,終結其天皇賞(春)三連霸的偉業後,責罵與惡意更甚,本該是英雄的牠被人們稱為刺客。
也是同一片土地上,歷經病痛的折磨,最終牠在天皇賞(春)的大舞臺上奪冠復活。
這一次,米浴不再是黑色刺客,牠完成了從“惡役”轉為“不屈不撓的英雄”的蛻變。
米浴的一生都與京都賽馬場相牽連,如今也不會例外。
果然,當最前方的東洋利法率先進入三號彎道,潛藏在米浴身體裡的,屬於牠的深刻記憶立刻蠢蠢欲動。
「該往前衝了,就是在這裡,逆轉的最終時刻!」
牠的身體在咆哮,全身感官興奮至極。
牠的血液在沸騰,訴說著無言的渴望。
墓誌銘拼了命的壓制,才勉強減緩了這股足以毀滅牠整個馬生的衝動。
「絕對不能在這裡加速,為了你自己,也為了的場……」
哪怕不拿第一也好,只要平安完賽。
米浴……
「把身體的控制權給我——」
你該有馬生坦途,而不是在這裡殞命!
同一時間,專心觀察遠方情況的騎手突然察覺到了馬匹的躁動。
這裡是米浴反敗為勝的關鍵點,牠怎麼可能不試圖去加速呢?
的場均大驚失色,連忙抓緊韁繩試圖在情況還未發生之前就將事態控制住。
他已經看見米浴的全身肌肉緊繃,青筋暴起,連原本安靜的眼神裡也沾染上野獸的暴虐。
鼻頭鼓動,噴出熾熱的氣體,血絲纏上米浴的眼睛。
不好!牠要衝刺了!
那個瞬間,的場均呼吸驟停。
但下一秒,荒謬的境況就令他感到手足無措了。
只見米浴噴出那股白氣,原本兇惡的神情逐漸平緩,只有還未褪去的血絲訴說著剛才即將發生的事情。
“米浴…好樣的,你冷靜下來了。”的場均說。
小個子的牡馬猛地俯了腦袋,算是回應的場均說的話。
這無疑讓他感到精神振奮,心裡莫名的恐懼也消失不見了。
現在已經過了上坡的一半,墓誌銘穩住重心,俯身那刻小心謹慎地觀察一眼前肢狀況。
很好,微衝一下應該沒有問題。
具體的衝刺長度墓誌銘估算過了,只要別和其他馬捱得太近以免碰到,最後兩百米衝刺是能穩住的。
現在可以斷斷續續的衝刺,只要不太拼命就行,體力也還有很多……
墓誌銘的耳朵立起,捕捉到了騎手釋出的指令。
的場均喃喃自語道:“還有三分之一的上坡,米浴啊…我們要上去了。”
黑鹿毛的賽馬旋即上前,積攢的體力在此刻盡數爆發。
“米浴開始衝刺了!”解說員說,“會向我們展現菊花賞馬的勇氣嗎?”
“第一位領放的是東洋利法,後面的賽馬是大樹狂風……”
兩匹賽馬你追我趕,誰也不願意讓誰。
“前進,米浴還在前進,緊隨其後的是十四號鳥海頌歌!”
越過數匹賽馬,米浴成功進入了第四彎道,而跟在兩匹逃馬身後,同樣虎視眈眈的是西雅圖快駒。
這匹從最初就咬死在大樹狂風后面的賽馬,終於要展現自己的面目猙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