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荒軍初立,若第一戰就龜縮不出,只靠大陣苟活,銳氣何存?
軍魂何鑄?眼前傷亡是痛,是血!
但這血,是淬鍊絕世神鋒必不可少的火!
現在撤,看似保住了些人,可這支軍隊的脊樑骨也就軟了!
日後面對更兇猛的衝擊,拿什麼去頂?拿什麼去拼?”
他環視眾人,目光灼灼:“看看外面!那些小崽子們是死了不少!
可活下來的呢?哪一個不是眼神更兇,殺氣更烈?
這就是百戰之卒的雛形!現在撤,前功盡棄!
這第一把火,必須燒透!燒出我鎮荒軍的鐵骨來!些許傷亡……在所難免!”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異常艱澀。
“在所難免?嶽兄說得輕巧!”三尸宗的天屍道人陰惻惻地開口,慘白的臉上屍氣浮動,“那些散修、小宗門弟子死光了也就罷了。
可各宗辛苦培養的苦海精銳,還有那些紫府苗子呢?
段無極、蕭焚、水輕煙,可是東山天驕?萬一折損在城外,這代價,誰來擔?”
“不錯,”幽冥宗的引魂真人黑袍下的幽綠魂火跳動,“保留元氣,方為長久之計。
撤回城中,大陣穩固,荒獸攻勢再猛,也難撼動。
待其鋒芒稍挫,再行反擊,更為穩妥。”
兩派意見針鋒相對,統帥府內空氣幾乎凝固,沉重的壓力讓侍立在角落的傳令兵額頭冷汗涔涔。
所有人的目光,最終都匯聚到主位之上,那個一直沉默注視著沙盤的身影。
李玄。
他看著沙盤上那不斷蔓延的暗紅,看著那如同風中殘燭般一片片熄滅的青色光點。
那每一個光點的熄滅,都彷彿有一根無形的針,狠狠扎進他的紫府元神。
乙字哨丹火隊……那是二伯李逸風所在的位置!
沙盤上代表那片區域的光點,已經稀疏得可憐!
一將功成萬骨枯。
這七個字,從未像此刻這般,帶著如此濃重的血腥味和冰冷的重量,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
他彷彿能看到城外,那些在汙穢與嘶吼中浴血拼殺的身影,那些年輕或蒼老的面孔在絕望中倒下,被荒獸撕碎、吞噬……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搭在座椅的玄玉扶手上。
咔…嚓…
一聲細微卻清晰的碎裂聲響起。堅硬的玄玉扶手,竟被他無意識中散逸的一絲力量,捏出了蛛網般的裂痕!
指尖深深嵌入玉石之中。
統帥府內瞬間死寂。
幾位副軍主的目光都落在那碎裂的扶手上,感受到了那平靜外表下翻騰的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