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猙的殺意，緩緩退了下去。
他看著眼前的師徒，吐出了幾個字。
“我不殺你們。”
說完這句，那股支撐著他行動的一口氣，似乎也終於洩盡了。
他的眼神重新被一片空洞所取代。
緊接著，陸猙那挺拔的身軀猛然一晃，“砰”的一聲，直挺挺地向前倒了下去，徹底昏死了過去。
“……”
王奎和少年愣住了。
過了許久，少年才顫抖著拉了拉自己師父的衣角。
“師……師父，他……他暈倒了？”
“我們……我們現在怎麼辦？是……是走嗎？”
走？
現在走了，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他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徹底擺脫這個大麻煩。
可……
他想起了剛才自己被那三名護衛圍攻，眼看就要命喪當場。
若不是角落裡這個男人突然出手……
此刻的自己，恐怕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江湖人，講究恩怨分明。
更何況是救命之恩！
此刻若是就這麼走了，把他昏迷不醒的恩人丟在這荒山野嶺裡……
他王奎豈不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唉！”
最終，王奎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他鬆開了握著刀的手，對身旁的徒弟說道：
“不走了。”
“把他……扶到牆邊去。”
“至少，等這場雨停了再說。”
少年聽從師父的吩咐，將昏迷不醒的陸猙，拖到了一個相對乾淨的角落。
王奎則重新升起了篝火，火光再次照亮了這座破敗的山廟，也映照出他臉上那複雜無比的神情。
而後他熟練的將屍體處理了一下，這荒山野嶺都是野獸，很快便會被分食乾淨。
……
也不知過了多久。
或許是一夜，又或許是更久。
當陸猙的意識，再次從沉淪中甦醒時。
他最先聽到的，是屋外那已經變得淅淅瀝瀝的雨聲。
緊接著，一股濃郁的肉粥香味，鑽入了他的鼻腔。
這一次，腦中沒有了之前的混亂。
神魂深處那股疲憊感雖然依舊存在，但那數千道駁雜的傳承記憶，以及那部浩瀚的《鯤鵬刀》，卻已經不再是雜亂無章的碎片。
而是如同分門別類整理好的書籍一般，靜靜地懸浮在他的識海之中，只待他隨時取閱。
他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呀！你醒啦！”
少年小遠看到陸猙睜眼，先是嚇了一跳，隨即又驚喜地叫了起來。
“師父！師父！他醒了！”
王奎聞言，立刻放下手中正在熬粥的瓦罐，快步走了過來。
陸猙沒有理會少年的咋咋呼呼，他只是緩緩坐起了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些被血汙浸染的破舊衣物已經被換了下來。
換上了一身雖然有些寬大，但卻乾淨的麻布短打。
他再抬起頭，看向了那對正緊張地注視著自己的師徒。
“我……睡了多久？”
王奎看著對方那雙終於恢復清明的眼神，心中那塊一直懸著的大石，總算是落下了一半。
他定了定神，用一種儘量平和的語氣答道。
“已經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
陸猙微微皺眉，隨即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事實。
“大哥！你可算醒了！”
一旁的少年小遠，再也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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