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掠於半空中,白迴風感應到了熟悉氣息,垂眸俯視,見到程浩風和秦沐風后,立刻旋身落地。
“三師兄……”白迴風半跪到程浩風身邊,玉白指尖輕撫他灰黑滲血的臉,“三師兄……六師兄,三師兄他怎會這般?”
“唔……”秦沐風深吸一口氣,幹疼的嗓子才發出聲音,“七師妹,你來得正好,快帶我們找個安全舒服的地方。”
白迴風點點頭,召出鎖心玉瓶,瓶口溢位水霧,團團聚起形成一朵綿軟厚實的雲,把程浩風移去上面躺著。
她用靈氣推雲行在前,秦沐風搖晃著慢行在後。
白迴風的靈氣不足以支撐帶程浩風行太長的距離,秦沐風也需要休息,因此先到黃璧琴搭的茅棚去療傷。
看到白迴風帶他們來,黃璧琴驚得手足無措,看他們傷成那般,又止不住淚流。
秦沐風讓白迴風把帶的丹藥都拿出來,再多給程浩風輸靈氣,又讓黃璧琴去找清水,去熬粥。
忙活到深夜,白迴風見程浩風性命無礙,又幫他擦洗身體,全身抹藥。
秦沐風抬手攔了一下,想說他來幫程浩風擦洗,又垂下手。
修煉者修心也修身,必須要對人體瞭解,所以白迴風不是尋常古板女子,男女之別在她眼中算不得什麼。
再說秦沐風自己確實也很累很餓,無力再照顧程浩風。
還有,讓她盡力照顧程浩風,她心裡還好受些。
秦沐風喝著粥,精神好了些,疼痛感反而重了些。
他知道這是好事,先前沒那麼疼,其實是疼得麻木了,又神經緊繃,這會兒才有正常感知。
黃璧琴悄悄去了鎮上,拿了兩套男子衣衫回來,給程浩風和秦沐風換上。
說“拿”不說“買”,是夜裡沒處買,翻牆去拿的。
而說不算是偷,只是拿,因為放了錢在櫃子上。
凌晨時,程浩風還沒醒,白迴風守在床邊,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他。
白迴風帶著淺笑,雙眸含情,像是新娘醒來看著新郎的睡顏,只有濃情蜜意沒有擔憂悲傷。
她是白狐本體,比人身修者的感知力更敏銳,她感知到程浩風的生命力在快速恢復,就像竹筍在土裡生長,只等破土而出。
九月十八的第一縷陽光照進茅棚,程浩風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眼。
他睜眼就看到白迴風的笑臉,白迴風的目光也正好迎上他的目光。
四目相對,白迴風心尖又酸又脹,湧滿說不清的情緒,眼淚奪眶而出,又握起程浩風的手,把淚水往他手上蹭。
“昨夜都沒哭,這會兒怎麼還哭了?”黃璧琴端著粥碗過來,“我擔心得要命,白仙師一直很平靜,其實是堅強硬撐著吧?看到程仙師甦醒,又有可依賴的人了,就撒嬌落淚?”
“我,我哪有撒嬌,這是喜極而泣……”白迴風羞澀辯解,放下程浩風的手,接過粥碗。
程浩風抬手看看手上的淚漬,唇角彎了彎。
白迴風拿勺舀粥喂他,兩人目光再相遇,不約而同含羞低頭。
黃璧琴捂嘴憋笑,又羨慕又欣慰的看著他們。
秦沐風朝黃璧琴招招手,低聲說:“璧琴姑娘,我開了個藥方,你去買藥。”
黃璧琴接過藥方,朝秦沐風點點頭,走出茅棚。
秦沐風跟著走出茅棚,黃璧琴向鎮上走,秦沐風則走向斷牆邊一堆亂柴。
見屋內沒別人,程浩風才抬起頭,白迴風喂他喝粥也安然接受。
醒來後,程浩風沒開口說過話,是因喉嚨澀痛,也是心中脹滿情緒,卻不知如何表達。
待得喂完一碗粥,白迴風給他擦擦嘴,問道:“還要不要再喝點?”
程浩風輕搖頭,捏了捏被子,又鬆開手,食指在被面兒上左劃右寫,緊張得腦袋裡像一團漿糊,也不知該怎麼說怎麼做。
“三師兄,我已聽六師兄講了你們遇險的事,你是為了救璧琴姑娘才遇險?”白迴風俯身在床邊,聲音輕如羽毛般說,“我那天不該催你救人,還說那些話,恩人很重要,朋友很重要,可若是你不在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程浩風抬手捋了捋白迴風的髮絲,動作輕柔得如同觸碰一個易碎的夢境。
白迴風不再說,不再動,感受著他的撫慰,乖得如一隻淘氣小貓在雨裡玩得一身泥水,任由主人拿布巾擦毛。
先前遇事很鎮定,只是白迴風非常害怕他會消失不見,必須穩住情緒,此刻誠心感謝上天,慶幸他還在身邊。
情依依,戀依依,默默無言,自有情絲縈繞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