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鼎抬起眼皮看向龐鳳兒,指尖一縷劍氣已經環繞。
龐鳳兒感受到周鼎的眼神,略一猶豫,終究是躬身道:“真人,他雖對民婦不起,卻也的確事出有因,家中有妖怪迷他,外面有仙家逼他、寶物誘他,閤府上下瞧不起他,如今民婦雖怨他,但還是不忍殺他,便請真人饒他一命吧。”
方柳立刻瞪大眼睛:“龐姐姐,你!”
她實在不明白,面前女子究竟是看中了那軟骨頭男子哪一點,竟被迷的如此嚴重。
周鼎一臉淡漠,只是指尖的劍氣如煙霞消散。
龐鳳兒又感激又慚愧朝著周鼎再行大禮,然後回頭看向停止哀求,只是抬頭定定看著她的男子,冷聲道:
“丁丘,昨日種種,你我恩怨已結,從今日起,你非龐家人,自謀生路去吧。”
龐丘臉色蒼白,下意識還要哀求:“夫人…”
“住口!”龐鳳兒喝道,一腳將對方踢開:“從今日起,這兩字便不是你可以叫的了,丁丘,你可知我龐鳳兒為何今日不打殺了你!你可知我龐鳳兒這數月來受的苦楚和屈辱?若非你在那妖精要你殺了我時終是念了夫妻情分沒有狠心下手,僅將我拋在荒野,說了句此地雖在城外但還有村鎮,可保得性命,此刻我豈會容你?滾!”
被踢到一邊的龐丘失魂落魄,不再哀求,朝著龐鳳兒和周鼎各磕了一個頭,起身便踉蹌著朝府外走去。
但他步子剛剛出了大廳,便看到院中雨珠激盪,一位身形佝僂的耄耋老者拄著龍頭柺杖緩緩從廊下走來,雨水滴在他身上,皆被法力抵擋盪開,身後還有一條碩大的四腳大蛇匍匐跟著。
“師…師父!”龐丘驚愕開口,這老者正是他的那位師父景龍真人。
“咳咳咳,老夫籌劃半載,本以為此番機緣最終對手只有那一條白蛇,沒想到到頭來,卻讓一個外人搶了先機,閣下福緣深厚,老夫望塵莫及啊。”景龍真人沒有看龐丘一眼,只是瞧著大廳中的周鼎咧嘴笑道。
周鼎抬起眼皮子瞧了眼對方,肉身光芒腐朽,並非惺惺作態,的確是在壽元將盡的邊緣,而其丹田中一個小小的元嬰倒是光澤圓潤,生機勃勃。
“今日求善,給你次機會,現在離去還可留下性命。”周鼎淡淡道。
景龍真人聞言仔細瞧著周鼎,竟是沒有當場發怒,而是問道:“敢問閣下是外界哪路商山金丹客,可知外界「聚寶齋」名號?”
周鼎眉頭微皺,聚寶齋他沒聽過,不過倒是聽出這老者話裡的意思了,其顯然早已經和外界修士勾結,準備謀劃洞天現世之後的後路了,果然春江水暖鴨先知,這些個洞天元嬰修士們大廈將傾未傾,已是各散東西。
那想來對方也是知道王庭「貴人」的事了,沒有往護道人方面想,是因為他獨身前來?
“師父,我家…不,鳳兒家的傳家之寶已有歸屬,您老人家就放過她吧。”龐丘竟然主動開口哀求。
“哼,廢物,你胡言什麼?”景龍真人盯著龐丘:“此刻有老夫為你做主,他不過是一金丹罷了,老夫何懼?速速抬頭告天,說願將府中「靈田地契」贈予老夫,尚且來得及!明買明賣,這是咱們洞天規矩!外人還插不得手!”
這一番言語既是說給龐丘、龐鳳兒所聽,也是說給周鼎所聽。
顯然此番洞天尋寶,有些暗中的潛規則。
龐鳳兒面露驚怒,又惶恐擔憂,看向周鼎。
周鼎一臉淡然。
倒是出乎意料的,那軟骨頭龐丘竟然搖頭道:“師父,弟子知道您收弟子為徒,不過是為弟子家中之寶,半點都不為弟子好,所以才和那蛇妖委蛇,如今弟子大徹大悟,只想說一句,鳳兒家傳之寶她願給誰便給誰,此生唯有她真心待我,便是死也值了!我只恨,只恨無力報答她…”
“混賬東西,你找死!”景龍真人哪裡願聽他說這等亂語,眼看巨大福緣歸了他人,他豈能甘願?
喝聲如驚雷,直接將龐丘震的暈死過去,然後看向周鼎,氣息陰沉恐怖,背後四腳大蛇忽然化成了一長戟法寶握在手中,佝僂的身形勃然怒道:“機緣面前,不容退讓,就讓老夫領教領教閣下的道法。”
“定!”
周鼎的身形忽然消失,再出現已經是景龍真人身後,景龍真人臉上還帶著怒容,眼中卻已經驚恐了。
定身法?
噗嗤,
一道宛如風馳電掣的雪白劍光從其頭頂斬下,直接將肉身一分為二,然後一隻手掌蘊含七彩光芒的洶湧法力將他丹田元嬰握在手中,翻手取出一酒罈,毫不猶豫塞了進去,只留下一個小小的腦袋露在外面。
“壽元枯竭,肉身腐朽成這樣,還嘰嘰喳喳叫什麼。”
周鼎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