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鳳兒似乎沒想到讓自己忌憚許久的妖怪眨眼就身死當場,竟是那般微不足道,瞧著那廳內的殘餘蛇身和滿地腥臭的血汙怔了片刻方才回神,然後恭敬的朝周鼎磕了三個響頭以感謝仙人還她家宅安寧,周鼎坦然受了。
面前的婦人再沒有絲毫拖沓,只見其將一根手指放入口中咬破,鮮血淋漓湧現,然後在自己眉心處無比熟稔的畫了起來,神情頗有一股剛強之態。
此刻廳中之人周鼎乃是金丹真人自不用提,其他如方柳,龐丘這等未入仙門卻也算是頗有見識的幾人也都看出,龐鳳兒這是在畫符。
“血脈道符?”
周鼎默默看著,他先前曾看到夏豐身邊的那位符師護道人顯現符印手段,符師一道,重中之中便是畫符,一場鬥法下來,可能損耗的便是數月甚至數載乃至更久的心血積累,畢竟道符的強大與否和畫符之人的境界道行、所用材料、畫幅時的精氣神匯聚息息相關。
而道符的妙用,又不要求使用者有多高的境界,就是凡人都常常祈求仙家降下一張仙符,算是修仙者“丹符寶”三大標誌手段之一了。
據說有強大的符師能夠直接用真元法力虛空畫符,頃刻間調動天地之力,符師一道,也是越往後越加直指大道,算是感悟道蘊提升境界的一條捷徑。
此刻大廳裡,龐鳳兒便是用自身血脈畫符,符文一成,便看到一道靈氣漣漪自其靈臺三寸外顯化。
漣漪陣陣,勾通乾坤,如芥子法寶般的狹小空間顯現。
一隻材質非凡的精緻小匣從那狹小空間中落入龐鳳兒雙手之上,其恭敬莊嚴的捧著這小匣,那匣子木質焦黃,面上有云紋水花飄搖,十分靈動。
一看便知是上了年頭的仙家寶物,且品秩怕是不低,縱是周鼎這個身懷諸多重寶的金丹真人都眼前一亮。
龐丘則是目露驚歎渴望,神色惶惶,他為此物綢繆許久,萬萬未曾想到,竟是藏的這般隱秘。
龐鳳兒雙手捧匣,橫眉掃了龐丘一眼,夫婦恩愛纏綿之時,她曾言及家傳之寶將來會傳給腹中胎兒,不論男女,便是因為此寶乃是血脈相傳。
仙家道法藏寶,豈是凡俗可想到?
“此為民婦傳家之寶,列祖列宗在上,今日不肖子孫鳳兒身逢大難,顯些命喪黃泉,讓祖宗血脈斷絕,幸賴真人出手搭救,今甘願將此寶贈予真人,以表涕零。”
龐鳳兒一邊說著,一邊雙手捧匣走到周鼎面前。
“本座既得寶,便受你因果,自然庇護於你為你出頭,放心便是。”周鼎沒有什麼客套,只說了這一句,將那匣子接過。
他也沒有遮掩,當著眾人直接將匣子開啟,其心眼掃過,早已發現匣子內並沒有藏什麼機關禁制。
匣子大開,只有一張老舊的黃紙,黃紙之上用小篆寫著:“農田三十六畝,皇天敕令。”
竟是一張地契。
周鼎將這張地契拿在手中,薄薄一張紙,竟然頗有份量,極為沉重,當他取在掌心中時,心中便生出感應,距離醜戌城極遠之處,在那洞天中央疆域的方位,一片土地正遙相呼應。
他眼皮子終究淺,一時不明白此物價值所在。
只確定絕非凡物,其上的皇天更代表著高高在上的皇庭,是連王庭都得讓著的字眼,當即收入「行雲玉」中。
而得了周鼎庇護之語,龐鳳兒心中大定,她雖然看男人的眼光不行,卻並非蠢笨沒有遠見的山野農婦,先前言語能夠祈求來這位金丹真人的庇護,這傳家之寶就算是使用得當,且這位真人更心明眼亮,很是仁慈。
一時之間更為感激。
畢竟,雖然當下家妖已除,可對方背後的妖怪,龐丘背後的謀劃人物依舊在,若是周鼎此刻一走了之,日後她免不了還有一場大難。
周鼎也是瞥了眼龐鳳兒隆起的小腹,方心生一絲惻隱,若是換了旁人,可不會做出如此承諾,而是直接恩怨兩清了,畢竟他此刻還有旁的事情在身。
聽得周鼎要為龐鳳兒出頭,龐丘再壓不住心中惶恐,撲通一聲跪地叩首哀求道:
“真人饒命!夫人饒命啊!”
方柳聞言忍不住冷哼:“哼,你這個黑心肝的男人,還好意思求我師父饒命?你夫人身懷你的骨肉,你不念夫妻情分,竟然將她拋於野外,家中還養著妖怪親親愛愛,你的良心是讓狗吃了吧。”
龐丘戰戰兢兢,口中只道:“真人指責的對,全怪小人被妖怪蒙了心智,黑了心肝,才做出這等喪盡天良之事,夫人,夫人,如今妖怪已除,為夫已清醒了,要打要罰,你說句話,為夫絕無怨言。”
說到動情處,他直接撲到龐鳳兒腳下,拉著對方褲腳苦苦哀求,還狠狠抽著自己的臉頰,一張俊秀的臉龐眨眼就腫脹起來。
龐鳳兒只是以淚洗面,不發一語。
卻聽周鼎淡淡道:“那條小蛇雖吸取了你不少精元,卻沒給你下什麼蒙心的法咒。”
此言一出龐鳳兒本來剛剛心軟的眼神立刻消失,龐丘更加惶懼,只求夫人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饒他一命。
“師父,該一劍殺了他,讓他到九泉之下和那條蛇再長相廝守。”方柳則狠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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