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茹是被渴醒的。
微微睜開眼,入目是刺眼的白,她下意識抬起手掌遮住雙眼,適應片刻才把手放下來。
這是……醫院?
她沒有死?
疑惑剛起,病房門被人推開,身穿灰色運動裝的白卓拎著水壺走了進來。
“你醒了,感覺哪裡不舒服?餓不餓?”白卓一臉激動地闊步到床邊,把水壺放到一旁的床頭櫃上,輕聲關切道。
語氣溫柔寵溺,像是在哄失而復得的心尖人。
葉茹聽著他溫潤的聲音莫名有些不自在,微垂下頭,避開白卓投過來的灼熱目光,想到什麼,不確定地詢問:“白醫生,你怎麼在這裡?是你……救了我?”
一開口才發現聲音啞得不成樣子,難聽得像老公鴨。
她尷尬地紅了臉,手指用力絞緊身下的床單,把頭垂得更低了。
在認識的人面前出醜,任憑她臉皮在厚,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尷尬的。
白卓看著葉茹恨不得鑽進地縫裡的可愛模樣,唇角不自覺揚起一抹笑,懸了一天一夜的心才慢慢放下。
他拿起床頭櫃上早就備好的保溫杯,擰開蓋子遞給她後,才溫聲回道:“晨跑回來的路上,看到你暈倒在了路邊。”
輕飄飄的一句,似隨意一回,但葉茹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憤怒的意味,哪怕白卓在極力壓制。
她全身上下數不盡的曖昧痕跡,只要眼不瞎都能猜到發生了什麼,更何況白卓本身就是醫生,豈會猜不到?
葉茹雙手握緊保溫杯,輕舔了下乾裂的唇瓣,抬起頭衝著白卓努力揚起嘴角,輕聲說了句謝謝。
看著葉茹強顏歡笑,白卓忽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安慰她,想起他發現葉茹時的情景,白卓溫柔的眉眼漸漸冷了下來,攥緊手指,渾身上下散發出憤怒冰冷的氣息。
他有晨跑的習慣,但很少去葉茹暈倒的那條路跑步,那條路人煙稀少又發生過命案,可不知道那天怎麼了,突然心血來潮想換條路,還沒進主路,便看到路邊躺了個人。
披頭散髮,整個身體包裹著黑色亞麻布料,身體像個刺蝟似的蜷成一團,讓人分辨不出性別,也看不出是死還是活,但職業使然,讓他不能見死不救。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躺在路邊,宛如死去一般的人竟是葉茹。
他面色大驚,急切地叫了幾句她的名字,然而躺在他懷裡的女人卻毫無反應,身體冰冷,臉色蒼白如紙。
他顫抖著手,把食指放置於她的鼻翼下方,感受到微薄的呼吸,整個人暗鬆了口氣,後知後覺後背因害怕滲出一層冷汗。
直到現在,他還有些驚魂未定,他真的害怕探不到葉茹的鼻息,同時非常慶幸那日的心血來潮。
“……”
白卓輕掀眼皮,看向正小口喝水,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的葉茹欲言又止,腦海裡反覆迴響著女醫生的話。
“黃體酮破裂,在晚幾分鐘人就沒了。”
“看著你斯斯文文的,沒想到是個斯文敗類。你們男人幹那事只顧著自己爽,不知道女人的身體經受不住暴力動作?真出事有你後悔的。”
女醫生以為他是罪魁禍首,語氣不善地一頓批責他,他安靜地聽著沒說什麼,宛如虛心受教,後悔不已的丈夫,內心卻波濤翻湧。
暴力動作?
在送葉茹來醫院的路上,他隱約猜到了些什麼,但萬萬沒想到,竟嚴重到險些喪命的程度,葉茹到底經歷了怎樣的遭遇?他不敢想象。
捏緊拳頭,白卓張了張嘴,想問些什麼,但在觸及到葉茹故作堅強的眼神,終是不忍心刺激她。
葉茹緊咬吸管,垂下眼瞼,佯裝沒看到白卓欲言又止的舉動,隱約猜到他想問什麼,內心湧起濃郁的難堪與羞恥。
好在白卓沒問出口,他語氣自然地岔開話題:“想吃什麼?我去買。”
“不用了,謝謝你,白醫生。”
見白卓要留下來照顧她,葉茹濃密的睫毛顫了顫,按水杯蓋的動作一頓,拒絕得很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