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
上官詰面帶嘲弄地看放下車簾,坐直身體的熊硯。
熊硯闔眼。胡鈴鈴對她的幫助,她永不會忘記。
車內三人各有滿腹思緒,俱不說話。
清孚山上,泓德法師遙望遠方,身後來人。
“嗬,看來那小魔星作繭自縛了,一路向南不知要奔到哪處去了。”
泓德雙手合掌,默默誦唸幾句佛經,緩緩轉身看著那人,“你不認魏詰為你徒兒,他卻敬佩你這師父。你何苦總執著於那陳年舊事,他是他,他父親是他父親。”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那人面頰處處是深深的褶皺,嘴唇扭曲得十分厲害,“老和尚,要不是我輸給你。我早就殺了他,替我師父報了仇!”
“大涼皇帝與你師父的事,期間的對錯誰能分清。大涼皇帝無情,你師父也是個無義之人。”
這話刺得那人面目皺成模糊不清的一團肉。
鴻德的話沒錯,他的師父是大涼國內最臭名昭著的宦官,凌辱衣冠,虐害忠良,搜刮聚斂錢財,但師父所做的種種,不過是在皇帝默許之下的行為。
說到底,師父做下的那些天怒人怨的滔天罪行,有大半皆是為了討好皇帝。當皇帝要卸磨殺驢時,他師父不能反抗?主子無情,奴僕無忠,是無可置辯之事!
“鴻遠,你已入了佛門。前塵往事,與你無關了。”鴻德法師上前,一臉肅穆,“你稱魏詰為小魔星,那你是什麼?魔頭麼。你輸給我的原因,不是你的武藝在我之下。”
法號鴻遠的男人霍地直視泓德法師。
“是你有愧。一是你無法替你師父,真殺了大涼的皇帝報仇,不是你不能,而是你的心不能。它知道若大涼皇帝暴死,大涼國內定會陷入動盪,苦的會是百姓。你師父明明是個大奸大惡之人,卻延請大儒教導你心懷蒼生,仁民愛物。”
鴻遠眼瞳收縮,嘴唇嗡動。
“二是你愧對上官霜智,那個女人最初是鍾情於你,但你卻聽從你師父之命,將她拱手送入了皇宮。最後她英年早逝,孤獨死於深宮之中,她的家族也因她滅門亡族。你對她,不是不心動的。”
鴻遠緊閉雙目,眼角滲出水珠。
“魏詰也是她的孩子。你要自欺欺人到何時,你不想教他,自有千萬種方法不教。”
片刻後,鴻德手持佛珠,道聲阿彌陀佛走遠。
鴻遠睜開眼,如先前的泓德法師那般,遙望遠方,喃喃自語:“小魔星,你想假死脫離徐陵斌的掌控,卻低估了徐陵斌的瘋狂,現在差點真死的你,沒了記憶要去向何處?無論在哪,那瘋子都不會輕易放過你啊。”
先乘馬車,後坐船,再乘馬車,在大雨如注的隆冬時節,來到此行的目的地。四人眼前的高山,山道險峻,道路溼滑。
受熊硯僱傭的村民,擦去髮鬢流下的水珠,“娘子,今年冬日的天氣古怪,往年從未有雨,這陣卻是大雨不停。要不,等雨停後,再做打算罷。”
熊硯聽後,遠眺山道,山道盡頭仍是層層疊疊走不盡的陡峭山路。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她就要錯過抓住機遇的時刻了。
“你們三人,若是願意今日跟我進山,僱錢翻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