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原來我家的菜地是被你糟蹋了!”劉大氣沖沖地奔出來。他娘辛苦栽植的瓜菜,眼見長勢喜人,前幾日卻不知被誰全亂拔亂踩了,他娘去到菜地看見,當即大哭。
他還以為是村裡哪個王八,又來欺負他娘是個寡婦。劉大氣得眼睜得老大,鼻子冒粗氣,舉手就要抓住小男孩後頸衣裳,打他幾下。
“別打他。你家的菜地損失,我賠。”熊硯走出樹叢,身後跟著素琴和錢大郎。
小男孩被劉大手掌掃來的風,嚇得縮起脖子,小臉發白。
劉大聽到這話,頓住,扭頭,朝熊硯大喊:“這不單單是錢的事!我娘多辛苦伺候的菜地,她哭了好幾天,還不准我去找人麻煩。這兔崽子,我不打他……”
“你娘也不會想你把這小孩給打了。”
熊硯打斷劉大的話,走上前,錢大郎跟在身後拿出一小塊碎銀,約莫是三四錢銀子。
“我知道你在你們村裡是出了名的孝順。劉大,你娘是個寡婦,把你拉扯大不容易,你要真是心疼她,就別到處惹事。”熊硯側首示意錢大郎將銀子放到劉大手邊。
“收下罷。拿這銀子給你娘添張過冬的棉被不好麼,那瓜菜也沒那麼值錢不是?”
劉大在村裡風評並不好,性子火爆,愛四處惹事,時常跟人打架鬥毆。但瞭解內情的人都知道,他是替他娘找回公道,寡婦門前是非多,孤兒寡母的日子難過的很,他要是不揮起拳頭,他家那點東西早給人分光了。
“我……我以為那是方四家的菜地。”小男孩扭捏地解釋道,“我,我做錯了,你……你別告訴我爺爺好不好?我偷拿一件我爺爺燒出來的瓷碗賠你可好?”
他怕劉大不知道他爺爺的瓷碗多好,連忙添上一句,“好幾個人來求我爺爺賣給他們,我爺爺一件也沒賣的。”
劉大接下錢大郎遞來的錢,對小孩惡狠狠道,“你敢偷拿你爺爺的東西拿出去賣了,叫我知道了,我把你手腳打斷。你爺爺多不容易,一個人把你拉扯大!”
小男孩對劉大心存愧疚,聽著劉大惡聲惡氣的話,也不回嘴說什麼。
大毛扯著劉大的手臂,讓他少說幾句。
“那老頭走過來了。”上官詰倚靠在樹幹,慢悠悠說道。
聽見這話,村裡三人放下手中行李,躲到了熊硯三人身後。
小男孩作勢要跑,卻被上官詰輕巧地攥住衣領,他揮手去抓去,卻總差那麼點才夠得著,氣得他罵罵咧咧。
老人寬肩闊背,矮壯厚實,臉上盡是溝壑,面如枯橘,眼如秋水渾濁。走到熊硯等人的面前,見到自家孫子被一個青年人抓著了衣襟,他也不見驚慌,神情平淡。
“公子,這是我孫子。他是惹了什麼麻煩,你告訴我,無論是他打人還是砸東西生事了,要賠錢還是要我領回去打他,老漢都聽你們的,公子先將我孫子放下罷。”
小男孩兩眼瞪大,眼珠子裡水潤潤,像是要哭,“是他抓了我,我什麼都沒做!你總是聽別人說,不聽我的!”
上官詰鬆開了小男孩衣襟,“老人家,我看他是要躲著你,這才抓住了他,畢竟是黃昏時分,小孩子跑進深山裡,那可指不定會出什麼危險。”
小男孩得到了自由,邁開腿就要鑽進樹叢裡。上官詰一邊說著話,一邊再次攥住小男孩的後頸衣領。
老人上前拽住小男孩的手,朝上官詰道謝。這片地方明明站著這麼些人,他卻看也不看,全當不存在似的。
錢大郎著急,這一路風雨塵土,眼前的人可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了。他連走幾步,奔到老人身前,“何大匠,請您留步。我們是來找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