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香慢慢從鍋中溢位。
大毛、劉大、大方三人盯著手中的乾糧,嗅著肉香,皆喉頭滾動,嚥下好大一口口水。
大方閉上眼,咬下一口乾糧,想象著嘴裡乾巴噎人的餅子是噴香軟爛的肉塊。唾沫加慢嚼,黏糊糊的粉團黏住舌頭、牙齒,鼻子猛嗅,那鍋熱乎乎的臘肉燒甘慄真到了他嘴裡。
“喏,接著呀。”
睜開眼,一碗冒著熱氣的臘肉燒甘慄,半舉在他身前。
“給我的?”他有些發愣。
劉大早已抓起一塊肉塞進嘴裡,聽見大方的傻話,含糊不清道:“你不吃,給我。小娘子,你把他那份給我罷。”
不等素琴回應,大方趕緊接下那碗肉,朝素琴再三道謝。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我家小姐。”
吃著肉的三人趕忙朝熊硯道謝。
熊硯擺手,“雨天讓你們三人進山,本就是強人所難了,一碗肉算不得什麼。”
三人平常乾的就是力氣活,吃飯的胃口堪比黃牛,一碗肉沒嚐出什麼好滋味便已下肚。後頭,又用餅子蘸著鍋中剩下的肉汁,吃的肚圓。
小屋外仍舊颳著冬季寒風,屋內卻是暖洋洋。
“其實,我們這次進山就是為了尋你們所說的老頭。”略帶愁緒的話音響起,“要是你們能跟我說說他的事,說不定能幫上我大忙。”
大方坐不住了,他們可剛吃了人家的肉。他慌里慌張偷覷大毛,大毛面色也有些為難。
“我自小家破人亡,半生顛沛流離,你們也該知道這世道女子謀生如何艱難……”
三個男人相互對看,劉大是個乾脆的。他撓頭,大聲道:“娘子,你怕不是來拜師的罷?”
熊硯雙目灼灼看向劉大。
這麼標緻的人兒看向自己,劉大的心頓時怦怦亂跳。緊接,他感到後背發涼,抬眼一掃,美人旁邊的金童好似寒冰。清清嗓子,移開視線,望向房頂。
“那你們可就來錯了。那老頭怪就怪在這裡,他居住在深山後沒多久,大家都知道他是燒瓷的,有好幾個撞見過他燒出來的瓷呢,那叫一個金貴,我沒上過學,不知道該怎麼說。”
咂嘴嘆道,“過了兩三年,有好幾個……”他回想一陣,語氣篤定,“起碼有五個,五個人來找那老頭。有兩個在我們村裡住過一陣,帶著丫環、小廝、好大個排場,對老頭那是低聲下氣,三請四請,卻全都吃了個閉門羹。”
劉大低下臉,快快看了一眼熊硯,又將目光移到火堆上。
“老頭要是隨便跟哪個走,不比窩在山裡強,可他就是不走,帶著孫子,過苦哈哈的山裡生活。娘子啊,要是你也是打拜師的主意,我勸你,還是算了罷。趁還在半山腰,此刻下山還容易些。”
“到了晚上再想下山,那可難了。山中野獸不少,即使是我們,也絕不會在深夜進山。”大方沒頭沒尾說道。
熊硯沉默不語,拿起火鉗撥弄乾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