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硯沒打算強行進入何暮青的園舍，寒冬露宿深山的決定是歲不我與的無可奈何，她沒那麼多時間可浪費了。
距離籬笆的不遠處，有一大片空地。熊硯坐下，拿起錢大郎和素琴撿拾回來的樹枝，泡了半天雨水的樹枝，很難被點燃。她被嗆得連聲咳嗽。
上官詰按照熊硯的吩咐，搭起了臨時的住處——簡易的三根支架深深插入土裡，再用布披在架子上紮緊，留出供一人進出的口子。
他走到熊硯身旁，蹲下研究，溼乎乎的樹枝，根本不能被點燃。如果不能燒起火堆，四個人中僅有上官詰能在戶外度過一晚，不生病，剩下的三個，尤其是熊硯，根本經受不住山上的寒冷。
“我就不信了。”熊硯放下手中的樹枝，搓動手指，拍打身上掉落的樹枝，站起來朝園舍走去。
她早就發現了有個人一直好奇他們在做什麼呢。
小男孩這時正立在籬笆裡頭，躲在一棵樹下偷偷摸摸看他們。他躲得不好，乾瘦的樹枝可擋不住他全部身子。
見到熊硯朝他走來，他將上半身縮在樹幹後，露出了下半身。
“喂，你叫什麼名字。我叫熊硯，我們撿來的樹枝無法點燃，你家的乾柴借我幾根罷。”
熊硯立在籬笆前朝著那棵樹說話。
樹後的小男孩沒言語，將露出的小腹努力地收緊縮排去。樹上的枯葉不經意間又被震落了幾片，在風中隨處打轉。
“我看見你了，你的肚子再怎麼吸氣，還是那麼鼓。”熊硯伸手摘下乾瘦小樹上稀疏的葉子，“還有你的屁股，露在外面了。你想看就看嘛，大大方方地看。這是你家啊。”
仍拼命吸氣收腹的小男孩，聽了這話頓覺有理。他又不是跑去了山下，要躲著人，這是他家，這幾個人才是外來的。
他走出兩步，站在樹下，仰頭看向熊硯，“你叫熊硯？那他們呢？”肥厚的雙下巴點點熊硯身後忙碌的三人。
熊硯回頭看，接著轉回頭，手又摘了幾片樹葉，“看不大清啊，太黑了。我說了，你也不知道誰是誰。不如你先把乾柴借我，等我火堆燒起來後，我再說你不就知道誰是誰了嘛。”
小男孩的圓眼透出幾分狡黠的光芒，“你想騙我給你拿乾柴，好升起火堆，不然你們過了今晚，就得凍病了。”
“怎麼是騙你呢？我很有誠意的。”熊硯將手中剛摺好的青蛙遞到小男孩的身前。
活靈活現的青蛙，就是顏色不大好看，枯黃色的。
小男孩有些好奇，又有點嫌棄，這個玩意兒看起來不值得他去偷乾柴。
“拿著呀，你放在桌上按它的身子，它還會起跳呢，跟真的青蛙一樣。”熊硯兩眼透亮，臉頰被寒風吹得發紅。
“我叫何有生，你可以叫我生仔，我爺爺是這麼叫我的。”何有生一邊說著接下了熊硯遞來的青蛙，一邊想起了偷偷下山時無意看到的畫面。
年輕的婦人抱著新生的娃娃，看到了他，朝他笑笑，臉頰也是被風吹得紅紅的。
何有生在山間很孤獨，何暮青很忙，成天有做不完的活。他想下山玩，爺爺卻不同意。而且山下的那些人很壞，他們不僅想偷走爺爺的東西，還罵他是沒有爹孃的豬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