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暗處，裝神弄鬼！”林姨娘聽見這話，立即大聲呵斥，“外男敢在深夜進入內院，我扭送你去官府。”
一面說道，一面使出眼色，讓竹嵐退出房去，叫人來。
竹嵐輕巧起身，忙不迭跑向房門口。
她一手還未碰到門閂，門便從外頭被開啟了。
頭戴一頂黑縐紗製成得儒巾，身穿一件天青色襴衫的徐陵斌，神情悠閒得如同在自家院中行走，闊步邁進房中。
林姨娘在門開那刻，還有些害怕，見到是徐陵斌，仍是有點慌，但卻不至於害怕了。想他是買通了哪個門房，偷溜進內院，明日必將那狗奴才，剝褪去衣裳，綁在院中亂棍打死。
“你若是此刻退出我房裡，我便不聲張，不跟你計較。”林姨娘眼風上下掃動，“不然待我叫起來，你在被扭送官府前，怕是要捱上幾十棍，打得皮開肉綻。”
徐陵斌看著眼前的一堆主僕，林姨娘雖是徐娘半老，但仍風韻猶存，不曉得上官泳，怎生出的狠心，將美人折磨成瘋婦。
“要我走不難。我現在就可抬腿走，但等我說了接下來的話，你怕是要跪下求我不走。”
林姨娘冷哼一聲，這個窮酸儒生勾搭菊煙不成，現在還想耍什麼鬼把戲。要不是她查驗過菊煙的身子，加上菊煙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她是萬萬不會放過他的。
“當年，你腹中的胎兒，可不是邱氏害的，真兇另有其人。”
徐陵斌放出這句話，當真抬腿就走。
林姨娘心頭一震，連走兩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眼見徐陵斌就要走出房門，“你給我站住！”
怎麼不會是邱氏那賤人，明明是她那一碗湯，斷送了她孩子的命，還害得她再也無法生育，那淅淅瀝瀝流淌了將近一年的血，要不是她命硬……
她恨毒了邱氏，既然她沒法再生，那她們也絕不能再生！死了舊人，總有新人來，她不笨。先是邱氏，再是衛氏、曹氏。她們一個，二個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直到她在牙婆手裡，見到被賣為奴的菊煙，她才發現她多麼渴望，有一個孩子叫她娘。菊煙不行，雖是她生的，卻見不得光。懷揣著隱秘又扭曲的心思，她把菊煙養在身邊。
這些個姨娘都不行了，她得找個聽話的、乖順的，生出個她的孩子。她會好好養大，他們會是一對親親熱熱的母子。
那些個蠢東西沒個能成事……春屏不行，吳氏懷上了，很好，老天待她不薄。吳氏是個沒用的，留不下孩子！那就翠寶，哪想到又是個不濟事的。她再換，總能換到好生養的身體。
徐陵斌緩緩轉身，“怎麼，姨娘不讓我走了？”
林姨娘別開眼，躲避男人臉上冷嘲的神色，“你說的事，可在你還沒來到上官府之前發生的。”
“不，我在這座上官府還沒建起來前，就已經來過上官府了。”
“怎麼會？”林姨娘面露惑色，“不，不可能。我從未聽過你，也不曾在宴席上看過你。”
林姨娘嫁給上官泳時，上官家可還沒那麼闊，富甲一方。那時的上官家僅是殷實人家，沒個內院外院，也不講究什麼男女分席。上官泳在家中舉辦筵席時，她還時常陪同。
“你是沒見過我。你可不能見過我。”
“別再搗鬼，有什麼你便說！”
林姨娘心頭漸起浮躁，不耐煩再和徐陵斌來回拉扯，說些有的沒的。
徐陵斌露出憐憫的笑容，“你見不到我，是因為上官泳的財富是由我帶來的。他為此付出的代價，是你肚中的孩兒，和以後的子嗣。”
林姨娘被這資訊嚇住，不能言語。
“徐……先生，你可不能胡說。”佇立在旁的竹嵐，似是被這話嚇得魂不附體。
“林氏，你要是去太太房裡瞧瞧，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徐陵斌背起雙手大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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