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抓住熊硯,從包袱上收回的手,“碧桃,你要對自己好些。”
“我哪兒對自己不好了?”喉嚨間的癢意驟然增強,她忍不住咳嗽十數聲。
咳得她略有病態白色的臉,泛起兩道紅暈。
抬眼見到棗紅眉間的憂愁,她直起身笑道:“我這是老毛病,換季的時候總犯。棗紅姐,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不許愁眉苦臉!”
她伸出兩個指頭,覆在棗紅的眉頭,稍用力地撫平那微微皺緊的眉。
棗紅頭向後仰,重新注視熊硯。
她曾追問過碧桃,到底那幾日發生了什麼事,讓她如此恐懼。可每每稍微觸及,碧桃便顧左右而言其他,幾次之後,她便知道她不會說。
熊硯為驅散房中的窒悶,盤點起桌面擺放著的,上官詰送來的嫁妝。
“兩對翠花,一對大翠圍發,一對金蛙嵌瑪瑙銀腳簪,一匹翠藍兼四季團花喜相逢緞子,一匹大紅綢子。嗬,少爺可真大方。”熊硯嬉笑道。
陳管事是家底厚實的,棗紅算是高嫁。上官詰給的這些東西,算是為棗紅撐個場面。
“我那幾件零碎,可比不得,不夠看了。”
棗紅聽到這話,面帶微笑推推熊硯的肩膀,“你胡說什麼呢。少爺給的,是賞賜,你給我的,那是情分。”
低下聲,輕念道,“少爺是個好主子,但這些個東西對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你可不一樣,你看你頭上戴的還是個樸素的銀簪,卻捨得給我那麼些好的。”
熊硯聽了,心頭髮暖。
低頭,掏出袖中一早準備好的銀票,塞進棗紅的手心。
棗紅看到手中的銀票,作勢要硬推回去。
“拿著!”熊硯趕緊阻止道,“那些個首飾,都是為你在陳管事的家人面前好看。這銀票,你可要好好藏起來,誰也不告訴。”
她雖然覺得陳管事會是個好丈夫,不大可能會對棗紅姐不好,但世間萬事,誰能料得準。尤其是男女之間的情感,最為莫測,開頭好,結尾好,那是最好,可萬一不好了,還得繼續活下去不是。
朝棗紅擠擠眼,“女人嘛,還是得手裡有點錢,遇到事才不慌。”
素琴在這時走進來,打斷了兩人的話,再見到桌面那堆東西,即刻嘰嘰喳喳起來,徹底衝散了房中因短暫離別,而聚集起來的傷感氛圍。
在後門送走棗紅,熊硯與素琴轉身,準備回內院。
“碧桃姐!”
聽到這聲叫喊的熊硯回頭,看見錢大郎滿頭是汗的奔來。
碧桃扭頭,讓素琴先回去。
素琴猶猶豫豫,有些不大想走。
看她不願走,熊硯只好讓素琴在樹叢背後等她。
從後門到樹叢間的距離,不高聲說話,一般是聽不見的。
“碧桃姐。”錢大郎粗聲喘氣。
熊硯站在後門的邊上,等待錢大郎再次張口。
錢大郎抬起眼,對上熊硯清凌凌的眼,壓在舌尖的話,頓時說不出口了。
這訊息,該是對碧桃姐多大的打擊啊。
還是得說,這事拖不得了。
錢大郎閉緊眼,一溜煙把事說出來了,“碧桃姐,三弟哥早就回來了,那信是偽造的,孫厚和王三弟捲了你的金鋌和銀票跑了。”
熊硯聽見,頓覺五雷轟頂,身子甚至打起擺子。
錢大郎睜開眼,看見熊硯的身子要往下倒,趕忙伸手托起,而後又快快縮回手。
“你把這件事,詳詳細細跟我說一遍。”熊硯靠在門邊,抖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