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硯旋即頓住,這一段時間以來,她似乎沒用過明確稱呼,叫上官詰。直接叫他名字,未免太怪,而且他名字招搖,怕是高懸於府衙的通緝名單中。
“要不是小叔病得忘了。他該曉得,我在做生意這方面,著實是把好手。你若是不信,也可問問大郎。”
錢大郎緊隨其後,立即對熊硯的話點頭認同,還誇讚了幾句。
素琴很快被說服,上官詰一言不發也算是同意。
熊硯說幹就幹,馬上去嘉蘭城最熱鬧的街市,尋找商機。素琴聽去街市,嚷嚷著要同去。錢大郎自然也想去街市逛逛。
上官詰坐在座位上,不動如山。
“小叔,你重病初愈,還是留在店裡再歇息幾日罷。我們會在午間飯時回來。”熊硯看著上官詰眼下的青黑,曉得他昨夜肯定沒睡好。
上官詰輕輕頷首,勉強同意了。
三人同店主打聽了,附近最為繁盛的街市,估摸著不算遠,便謝絕了店主的驢。
錢大郎扭頭看見店主包大叔,已經鑽入大店中忙活,這時才小聲跟熊硯兩人磨牙抱怨,“這包大叔,看起來面孔老實,實則怎這心黑。租一頭驢的價錢,趕得上我們一天的飯錢了。”
熊硯擺手,“他大概看我們身上的穿著,再加上昨夜多事不知的模樣,將我們當作了甚少有世面的鄉下人。雖然說做生意,誠信為本,但真老實做生意,他的大店可怎麼在嘉蘭城活下來。”
“噫?小姐,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不明白。”素琴追問道。
“你當然不知道。”熊硯伸手點點素琴的額頭,“你自小生長的地方,就是一塊四四方方的天地,攏共也沒出過幾次門。”
素琴嘿嘿傻笑,一派嬌憨。
“難怪他的費用是我們問過的幾家中,比較過房舍、吃食之後,是最實惠的。原來他家賺錢的地方不在這些地方。”錢大郎嘟囔,一語道破了這間大店賺錢的方式。
熊硯點頭。
包大叔一家經營的大店,位置一般,雖然環境算得上乾淨,提供的食材也算不錯,但和周圍的大店相比,實在沒有什麼獨特的優勢。反而,位置不佳成了他的劣勢。
既然沒佔到好位置,自然要用別的方式攬客。平民百姓,一分錢頂著一個汗珠子來的,對價錢最為敏感。包大叔就用略低於周圍大店的價錢,吸引旅人入住。
但從這頭虧了,想必要從哪頭補回來。來嘉蘭城的旅人,多是城市周圍的鄉下人,他們不清楚城中的物價,包大叔就從租賃物件、跑腿、做中人等事情裡賺取一筆。
等她將這些事掰碎了,詳細講解給素琴聽,素琴聽得頻頻點頭,頗有大長見識之感。
同時,她也對熊硯要做生意這事,除去了大半的擔憂。
當三人走到包大叔口中的柳紡街,俱是對眼前的景象驚訝不已。熊硯之前雖時常出府,但因有時間限制,去過的地方極少,再加上那不過是小城,比不得嘉蘭城。
錢大郎雖在外奔走,但也從未離開小城。素琴的驚訝,更是因她從小為奴,人身行動受限,自然沒怎麼見過熱鬧繁盛的街市。
他們雙目映入鱗次櫛比、名目繁多的店鋪,有茶樓、茶坊,從房舍裡不是飄出梅湯的酸香,泡茶的果仁香味,還有各色食店、麵店、雜貨鋪、布莊、當鋪……更不用說臨街叫賣的小攤,貨物琳琅滿目,讓人目不暇接。
素琴忽地拽住熊硯,一邊低聲道,“小姐,你看。”一邊將指頭指向對面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