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正經事,棗紅自有一番忍不住讓人信服的氣勢。
“那你可要照顧好碧桃姐。”素琴兩頰鼓鼓,走出門去,靠近桌邊時,兩眼不住睃向桌面上擺放的柿子。
“你再看多兩眼,那柿子就要給你看穿孔了,拿一個去吃,吃多了柿子,小心肚子疼。”棗紅笑罵道。
素琴即刻伸出手,抓住一個柿子,揣進袖子裡,腳步輕快蹦出門。
熊硯看到如此活潑潑的小姑娘,不禁彎起嘴角。
棗紅的目光重新落在熊硯臉上時,嘆口氣,“素琴說的那些話,都不是真的罷。我曉得你跟少爺出門,多數是為辦自己的事。”
熊硯張嘴欲說。
“你先別說話。你回來時,大夫捏開你的嘴,嘴裡都有血絲呢。”棗紅搶話道。
她伸出手捏捏熊硯身上下滑的被角。
“我知道你不甘心,不甘心被林姨娘害了,變成奴籍。所以,你私底下賣自己做的那些個東西,攢錢為自己贖身,我也沒說什麼。死契的要價高,你心急。”
棗紅垂下眼,“但我們在少爺身邊伺候,也有段日子了。我想你能看出來,少爺待你很好。你要脫奴籍,求求他,大機率會成。再說,他待你也不一般。”
講到這裡,熊硯覺得自己再不講句話,怕是要被棗紅的話憋死。
“棗紅姐,我和少爺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聲如破鑼,“不,是跟大家傳的都不一樣。我跟少爺,一直是主僕,清清白白。”
“那是我想岔了,你別說話了。”棗紅接下話,表明自己知道了。
但她的內心顯然不是那樣想的。
哪家的丫環不見了,能讓少爺大半夜親自出去找。一夜沒找到人,也不回府,只叫人回府,帶走更多的小廝去尋人。五安可說了,這幾天少爺幾乎沒閤眼,沒日沒夜帶著人找呢。
棗紅垂眸,看向重新進入熟睡的熊硯。
你個傻人有傻福的,還說我要看清自己的心,你怎看不見少爺的心。少爺親手把你抱緊院子裡,我可看的眼珠子要掉地面了。渾身髒臭,少爺那可一點兒沒嫌棄,臉上滿是緊張。
一線月光擠進屋內,菊煙側頭望向窗外。
這窗被關上了大半,只有半張手掌的縫隙,鑽不出去人。
房門砰的被人開啟。
“嚇死個人,你不點燈,像個死人躺在窗下做什麼?”
喜荷走到桌旁,放下盛著飯菜的大碗,抬手點蠟燭。
菊煙眼珠子微動,看向敞開的房門,喜荷毫不在意地繼續唸叨。
“你跑不走,房外轉角處,有幾個婆子坐著呢。你再跑出去,只會再被打個臭死。”
菊煙閉眼,不說話。
喜荷暗道這個菊煙真是怪啊。林姨娘怎就待她格外不同,要是別個丫環做出菊煙那樣的事,早被拉去在眾人面前剝下衣裳,打得皮開肉綻,鮮血迸流。
菊煙也是,看林姨娘待她好些,便像是被鬼上身那般,鬧起了自殺,差點被自己的褲腰帶吊死。現下好了,被關到這什麼也沒有的房間裡,像坐牢似的,而她就是個倒黴的,成了獄卒。
喜荷看飯菜已經完全冷掉,稠粥、醃菜成了板結的旱田和曬死的作物。
“哎,菊煙,府上出了件大事,你可曉得不?”
菊煙仍閉著眼不說話。
“走失的吳姨娘,找到啦。只不過,找到時已經死掉了。”
喜荷看上一眼,跟死物差不離的菊煙。
“碧桃是個命大的,跌進坑洞幾天,還能活下來。”喜荷自言自語道,頗有些遺憾。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