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的手從刀靶撤下,腦中的懷疑雖消下去大半,可看到錢大郎的反應,又完全放不下懷疑。
素琴聽見夥計的話,放下腳,對他稍稍笑道,“我是惱他,把我的氣量看得如此小。”
轉臉對啜泣的熊硯,輕聲道,“嫂子,我這不是阻攔大郎送你們回鄉的。”
一手捏住錢大郎的手背,下了大力氣旋鈕,錢大郎登時疼得不再木楞,而是齜牙咧嘴,“別以為你裝個臉白驚慌樣就沒事了!我要你曉得,我氣極了。”
夥計看得面色不大好,官兵看著也擺手道,“小娘子,消氣罷。”官兵為錢大郎感到同情,怎會看上如此潑辣的女子。
素琴聽見官兵的話,倒是停手了,靦腆道讓官爺看笑話了。官兵見幾人造成城門的擁堵,便讓他們先出城再解決他們的事。
出了城,夥計看叫素琴的小娘子,說道她已同家中父母商量好,念及熊氏一寡婦並兩男子回鄉,恐會招致鄉間的流言蜚語,索性她陪同熊氏先回鄉。
熊氏聽了抱住素琴,淚如雨下。
夥計看了,心中也好不感動,悄聲向立在他身旁的錢大郎,唸叨這般好的女子,必須得對人家好。
說了半天,夥計看錢大郎仍舊是木頭樁子的模樣,便大嘆傻人有傻福。
“夥計,你回吧。我們在這碼頭等船來。”熊硯一邊和夥計說道,一邊將上官詰從驢背上攙扶下地。
夥計牽著驢,踢踢踏踏回城了。
城外的這座小碼頭,多是載客的小船。因小船不大安全,船家又只圖利,所以這座碼頭不大有旅人來乘船,多是返回城外鄉下的人乘坐。
這個點,既沒人,也沒船。
熊硯見夥計走得看不見了,吩咐錢大郎看好臉色呈灰白的上官詰,說去解手,拉著素琴走近草叢裡。
走了十幾米,確定在這裡說話,坐在碼頭的上官詰絕對聽不見後,熊硯便雙眼上上下下打量素琴。
她身前的素琴,頭面整潔,衣裳乾淨,看樣子沒受什麼苦。再想想在城門口的情景,她背後的包袱鼓鼓囊囊,夥計接下時,手背暴起的青筋。
熊硯心裡有點打鼓,面上卻依舊是欣喜的模樣。
“素琴,你這些天去哪兒了?要是少爺沒有受傷,我肯定會想法子去找找你。”
素琴不曾察覺熊硯的變化,臉上笑吟吟,“我那天逃跑後,躲在了城門口,等到城門開後,就一路奔去了清孚山的寺廟裡,找泓德法師。因我受驚過度,泓德法師將我託給寺廟附近的農家。”
她抬手摸摸臉,面有愧色。
“前幾日,泓德法師告訴我,少爺還沒被官府抓著。我就想著回城找找少爺,畢竟我是少爺的丫環不是?”
眼眸透出亮色,“但碧桃姐,我沒想到你也還活著,且和少爺在一塊。這對我來說真是太好了。過去一個來月的日子,我總髮噩夢,深悔不該在那時撇下你,自己逃命去。”
素琴說得眼角溼潤。
熊硯聽完素琴的話,覺得合情合理,心下稍安。指腹擦去素琴臉頰的眼淚,安慰道,“你該走的,是我讓你走的,你回來也做不了什麼,白搭上一條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