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熊娘子手上是小打小鬧,在我手中就不一定是了。”黃娘子自得道。
“我出價公道,絕不壓價。熊娘子為何不願意將妝粉配方賣與我?”纖瘦玉指撫過髮鬢,耳邊金卷草紋嵌寶塔形葫蘆環,微微抖動。
熊硯原本便不打算久留在嘉蘭城中,妝粉生意她是做不長久的,最初是沒有客源,她不得不找上黃娘子,為妝粉打出名氣,才好將妝粉賣上個好價錢,脫手走人。
她不是不能接受賣給黃娘子,而是不能接受被人威脅這件事,陳鳴徳赤裸裸,近乎蔑視般的威脅,激起了她內心深處掩藏的傷痛——來到大荔後,多年低人一等的待遇。
熊硯現在是自由的,她有權力拒絕陳鳴徳的威脅。
“因為不想。”
“不想?”黃娘子眼露不解。
熊硯也不想和她解釋,自己為何不想。
喝下一大口涼透的茶水,“黃娘子,你是厲害的生意人,所有的事情,在你心裡都有個價錢。銀錢不行,就透過別的方法。但我這裡有些事無價……”
“怎麼?是因為胡娘子?”黃娘子聯想到了妝粉是在胡娘子的胭脂鋪售賣的,“放心,我買你的妝粉配方,也不會影響她的生意。我不在嘉蘭城中賣。”
“我知道,你要透過貨船賣向海外。”
“你又知道?”
“我還知道南貨鋪的生意起死回生,是你透過陳鳴徳搭上了知府大人,拿到了商船通航的許可,南貨鋪大半的生意是將貨物賣向海外。”
黃娘子終於將視線落在了熊硯臉上。這個鄉下來的寡婦,並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見識淺薄。
“你都知道,那為何不賣我?”
“賣是不能賣的,但如若黃娘子願意和我分潤。”
“意思是合作?”黃娘子沉吟片刻,“你要幾成。”
“我要三成。”熊硯伸出三根手指。
“三成。你僅握著配方就要三成利?”黃娘子搖頭,“獅子大開口啊。”
管事將熊硯從鋪子後院領出時,正巧遇上了從外頭進入院中的陳鳴徳。
熊硯停下,請管事先走幾步,她有些事需要和陳秀才好好談談。
殘陽如血。
熊硯朝陳鳴徳道個萬福,陳鳴徳回以作揖。
面貌普通,身材高大的儒生被殘陽映照得一身血紅。
“陳先生,好手段吶。”熊硯語不驚人死不休。
陳鳴徳微皺眉頭,“熊娘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陳先生前日借我小叔之事威脅我賣妝粉配方與你,這事你還沒忘記罷?”
“不是威脅,是好心提醒。”陳鳴徳語氣平淡。
熊硯遠眺陳鳴徳身後的彩霞,“身為秀才,明明有大好的前程,為什麼要放棄科舉之路入贅黃家呢?”
陳鳴徳面色有些難看,但沒言語。
“我左思右想,想不明白。直到我方才和黃娘子閒聊,她說起你父親,曾是一名官吏,無故被捲入冤案,在獄中待審時過世了。你由母親獨自撫養成人。”
熊硯沒料到,她會和陳鳴徳有這樣的聯絡。熊家的滅門和陳鳴徳的父親有關聯。
“你想說什麼?”陳鳴徳雙手攏入袖中。
“我想說罪吏之子,本就不能走參加科舉。你還私自修改姓氏,從母姓,這兩件事無論哪一件,我告發到官府,都能讓你身敗名裂,陷入牢獄之災。”
熊硯露出兩排白亮的牙齒,像極了捕獵成功的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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