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府的側開門對著一條窄巷。
這窄巷上,大多是富貴人家的側門。挑擔的胡貨郎,時常到窄巷裡,賣貨給姑娘老媽媽。他貨擔上貨物齊全,還時常更新。
除了賣,他還買。
大戶人家裡,總有針線厲害的下人,繡條帕子,做點小件東西偷偷託他往外賣。他就賺個中間的辛苦錢。
今天來了個稀奇的貨品。
當一個少婦拿著手裡棕編的蝴蝶、蜻蜓問他,這些玩意兒他收不收時,他咂舌盯著她手心的玩意兒。
胡貨郎上下打量後:“你這是哪裡來的?”
“我自己編著玩的。”
“自己編的?”
“是。”
熊硯看貨郎說東扯西,卻不說收不收。當下胸腔裡的那股熱氣,便有些涼了。
“小娘子,你編一個蜻蜓要多長時間?”胡貨郎注意到了她細嫩的手,這就不是長期幹活的手。
熊硯有些心煩意亂:“一刻鐘左右吧,蝴蝶時間長一些,需要一點左右。”
胡貨郎聽後點點頭,當下曉得這小娘子該是偷了主家的東西,拿出來賣。
“這貴重東西,我這小本買賣可做不起。”他可不敢收,誰敢惹這些地主老爺的東西,長伽一帶,沒得受審,人就被打得爛爛的。
熊硯聽了這話,眼睛發亮。
胡貨郎看這小娘子膽忒大,也摸不準她來頭,想著賣個好出不了錯。
他笑著道:“我這收不了,你去街面上問問,那些珍玩店肯定是搶著要。”
熊硯謝別貨郎,將手裡的棕編收進袖裡,便去找林管事批出門的條子。
她的一舉一動,轉眼就被五安告知上官詰。
上官詰一張娃娃臉,窩在墊著軟墊的透雕靠背圈椅中,聽著五安唸叨,他眼中栩栩如生的編制品。
“你親眼瞧見了,那用竹條或葉子編的蟲子跟真的一般?”上官詰問道。
五安抬手搓搓鬢角:“小人遠遠看著,是很活現。但小人沒見過什麼好東西,少爺您看見了,說不定就覺得不怎麼樣了。”
“你怎麼不靠近點看?”上官詰看向五安,似是略有不滿。
五安立即跪在了地上:“那去胡貨郎攤上的,全是姑娘媽媽,沒一個男的。小人要上去了,不就壞了少爺的事嗎?”
他說得諂媚,心頭卻嘀咕小少爺怎麼平白無故,讓他去看碧桃在做什麼,偷偷摸摸的。
上官詰擺了擺手,讓五安站起來說話。這個小廝見他,總跟見天老爺似的,動不動便跪。
“你不是說她去找了林管事嗎?你跟著她,看看她到底要做什麼。”上官詰如此吩咐道。
五安應聲退下。
通往林管事的廊道里,五安碰到了徐先生。
徐先生見著面熟的小廝,小廝躬身行禮。
五安拔腿要走之際,徐陵斌記起眼熟的小廝是誰。
“五安,你這是調去少爺身邊了?”
“回徐先生,沒影的事。這天大的福分,小人可不敢想。”五安笑著臉說道。
見徐陵斌走遠,遠的人影都望不見時,五安轉身跑向林管事那處。
徐先生是個嚴厲板正的人,不會喜歡少爺現在叫他做的事。少爺也不大喜歡徐先生。他一個小廝,可不能被兩尊佛夾在了中間。
熊硯拿到條子,當下便趕緊出門。
她腳下生風,走到趙大娘說的珍玩街。
停下步來,難以置信,一眼看不頭的街道,兩旁的建築密密匝匝,遊人如織,絡繹不絕,商販叫賣的聲音滔滔汩汩瀉個不停。
上官府的所在地,還不是大荔國的都城,而是更靠南的城市。
直到這時,熊硯才感覺自己身處何時何處,不再是那上官府,四四方方的天地,能自我欺騙,如同做夢一般生活吃喝。
手摸鬢角,重整衣裳,撣去裙角的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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