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亭中僅剩熊硯一人時,蟬鳴變得格外呱噪,再加水池中稍稍長大了的群魚不停拍打著水面,她不由撥出好幾口長氣,低聲咒罵了幾句。
該死的徐陵斌,她就知道這個人不死,她的生活永遠沒法平靜。隔三岔五的偷窺已經滿足不了,他變態扭曲的心理了麼,為什麼這次要將無辜的人扯進來。
她大步走回房,快速地梳洗一番,換了身出門的衣裳。臨出門前,又叫上了素琴。
原本躲在廚房幫忙的素琴,聽到這話雙眼立即爆出亮光,快快回房換了乾淨衣裳。
走出大門門首,熊硯抬手搭棚,眺望不遠處的酒樓,二樓的一排窗戶大開著,不少窗戶上有人影閃現。
頭戴方頂樣頭巾,身穿青色直身,腳踩乾淨鞋襪的酒樓夥計,將熊硯、素琴兩人引上二樓,朝右手邊的第三間包房走去。
推開門,側著身,頭朝房內,臉上掛著笑熱情說道,“客官,你等的客人到了。”
端坐在桌前的徐陵斌,朝門口處看去,眉毛挑起,下頜的傷口在明亮的光線下無所隱藏。
熊硯抬腳走進,她身後的素琴臉色卻有些發白,猶豫了一瞬,旋即跟在了熊硯身後。
徐陵斌抬手,指向自己對面的座位,示意熊硯坐下。
夥計快手快腳輕掩上門。
走到桌前的熊硯,卻未按照徐陵斌的示意坐下,而是走過了圓桌,走到窗前的椅子,撩動衣裙施施然坐下。
隨後,讓素琴坐在另一張椅子上。
徐陵斌雙眼升起耐人玩味的神色,“熊硯,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間酒樓?”
冷著張臉的熊硯,“徐先生也從沒想遮掩不是?那雙賊眼沒日沒夜地黏著我,我想不知道才難。”
賊眼二字,刺激了徐陵斌。他臉上的淡笑消失了,“你來找我,不是為了和我一起賞素馨花花海的景觀罷。”
“這話得我問你,徐先生。”熊硯心頭升起的膩味,讓她不願再繞著圈子說話,“你為什麼要偷走我畫給朝日升的圖紙?”
“這段日子,我過得不容易,日日來酒樓吃喝,花銷不小。朝日升近日來推出的幾款瓷像,賣的極好,自然有同行也想賣。他們缺圖紙,我缺錢,不就一拍即合了。”
搖晃著手中的酒杯,徐陵斌慢慢啜飲。
“徐先生缺錢?”熊硯的嘴角吊起一絲冷笑,“上官泳的金山銀山全捏在了你的手裡,你還會缺錢。”
“你的好情郎有本事,近來壓得我喘不過氣,金山銀山全成了水中月鏡中花啦。”
“那是你們之間的事!”熊硯冷聲答道,“還有我和他早無關係。別用那樣的詞來噁心我。”
徐陵斌對這話報以一笑,近來他們兩人卻是再無會面,好似已成路人了。
“我這人欺軟怕硬,從他那裡討不得好,只能朝你下手了。”
他說的隨意,實際上心頭要嘔出血來。上官詰像是腦子裡的水都倒了出來,通了百竅,不知何時搭上了何炎清那樣的千年狐狸,兩人聯手,將他弄得好不狼狽。
何止是討不得好,而是已站到懸崖邊上,沒了退路。
所有人都與他為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