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瞬間死寂。
空氣彷彿凝固了,只有燭火跳躍發出輕微的噼啪聲。
龍淵臉上的血色霎時褪得一乾二淨,如同刷了一層慘白的金粉。
“你…說…什…麼?”
龍淵的聲音是從齒縫裡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嘶啞破裂,帶著瀕臨爆發的顫抖。
他死死盯著楚音,“你說什麼?!”這一次是咆哮,如同受傷猛獸的嘶吼,震得廳堂嗡嗡作響!
龍淵猛的逼近楚音,高大的身軀投下的陰影完全將她籠罩,那身玄甲上未散的血腥氣和寒意撲面而來。
“用它換肖嶺的命?”他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荒謬感和被徹底點燃的、瘋狂的嫉妒,“楚音!你看看清楚!你好好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誰?!是我龍淵!你當年拼了命也想要嫁的龍淵!”
他指著自己的心口,那裡彷彿被楚音冰冷的話語捅了一個大窟窿,冷風颼颼地往裡灌:“你用我們的情分,去換那個來歷不明、鬼蜮伎倆、躲在面具後面不敢見人的肖嶺?!”
他的怒吼如同驚雷,在楚音耳邊炸響。
楚音被他爆發的怒氣和威壓逼得幾乎站立不穩,但她依舊挺直了背脊,毫不退縮地迎著他狂怒的注視,清洌的聲音帶著穿透一切喧囂的力量:“他曾捨命護我!我欠他一條命!”
“你!——”龍淵話未說完。
就在這時——
“報——!”
一個滿身血汙的親衛跌跌撞撞衝進前廳,撲倒在地上,聲音裡帶著難以抑制的恐懼和急切:“將軍!將、將軍!那、那肖……他……他……”
親衛似乎恐懼到了極點,舌頭打結,一時竟說不出完整的話。
龍淵滿腔的怒火正無處發洩,看到手下的樣子更是煩躁暴戾到了極點:“廢物!慌什麼!他怎麼了?!死了沒有?!”
他的注意力被暫時引開,但那份狂怒絲毫沒有消退。
血汙親衛強壓恐懼,聲音嘶啞:“將軍!那肖嶺……非人哉!重傷之下,兇焰更熾!短刃翻飛,招招索命!
圍攻死士幾無一合之敵!他竟硬生生在百人死士陣中……殺穿了一條血路!”
親衛眼中盡是驚駭:“他如入無人之境!身法詭譎似魅影,刀光過處,喉斷骨裂!殺一人,奪其兵刃;再殺一人,以其屍身為盾!血雨腥風,屍骸鋪路!生生……生生從牢房門口一路殺穿甬道!斷後將士死傷枕藉,根本攔他不住!此刻……已殺出地牢,不知所蹤!”
“殺穿?一路硬殺出去?”
龍淵的聲音低沉得沒有一絲波瀾,但放在扶手上的指節卻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沒有看楚音,目光投向地牢方向,眼神銳利如冰錐,彷彿要穿透石壁,看清那修羅血路上的景象。
“呵呵,不愧是他……”
此時,另一名親衛倉惶闖入:“將軍!賀四郎……他……憑空消失了!”
賀四郎被救!時機精準得讓人心驚!
龍淵的眼神瞬間沉如寒淵。
肖嶺一人一刀,悍然殺透他佈下的百人死士陣!
賀四郎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兩件事疊加的衝擊,讓他心頭警兆狂鳴,一股冰寒的危機感壓過了任何情緒波動。
楚音根本無暇理會龍淵的反應。
肖嶺竟然以重傷之軀,在百人死士圍殺中硬生生殺出血路!這聽起來簡直不可思議,但同時也意味著……他的傷勢必然恐怖至極!每一分拖延都可能致命!
她無暇再理會龍淵,轉身便走,動作決絕,沒有半分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