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玄纓被那機括聲驚得一滯,只見烏金巨門竟從內無聲滑開一道縫隙,更濃郁的冰雪青苔之氣裹挾著肅殺寒意撲面而來!
門後是一條狹窄通道,兩側石壁光滑如千年玄冰,幽光流轉,盡頭隱約又是一道更厚的石門,微光浮動。
楚音神色絲毫未變,彷彿早知如此。
她平靜點燃最後一盞銅燈,三朵橘黃光暈在寒氣中搖曳,如守護之瞳。
衛玄纓再無猶豫,像被無形絲線牽引般,再次撲向那條寒徹骨髓的通路!
“嗡……”低沉的凝滯感瞬間籠罩!那三朵燭火應聲而滅!一股源自幽冥的冰寒意志直透衛玄纓神魂!
她猛地僵在門檻內,臉色煞白如鬼,雙膝幾乎軟倒。那非人威壓如冰水澆透全身,凍結了她的狂躁與力量,只剩無邊恐懼在骨縫裡尖叫——褻瀆者,寒封永寂!
楚音淡漠的聲音響起:“冰魄寒罡。非封氏血脈或執定海印者,擅闖靈魂寒封。”
所謂定海印,不過是封氏一族的印章而已,這在楚音得到的大墓設計圖策中早已經知曉。
她徑直上前,指尖拂過門旁隱蔽的封家雲雷徽印凹陷處。
一枚溫潤霜玉小印悄然按落。
“錚……”玉音清越,如落冰心。
內層流轉微光的石門無聲滑開。
衛玄纓渾身劇顫,那份震撼混合著恐懼,讓她望著楚音消失在光門後的背影,腦中只剩下敬畏與清醒的認知——那是此間禁地唯一認可的主人!
她狠狠咬破下唇,藉著血腥氣帶來的痛楚,再次戰慄著、一步步挪進冰寒通道。這一次,寒魄未至,但那無處不在的凜冽壓迫依舊讓她如履薄冰。楚懷謹拖著斷腿,驚恐地跟入。
穿過內層石門,豁然開朗。
穹頂是天然的巨大幽暗弧巖,中央鑲嵌的夜明寶珠構成了浩瀚清晰的星圖!柔和的星輝傾瀉而下,照亮了中心那座高出地面的巨大漢白玉圓臺——聽雪臺。
聽雪臺四周,一圈活水無聲流轉,清澈如凝冰,漂浮著碎冰般的奇異白花,散發出清冽沁人的冰雪芬芳。高臺中央,一具巨大的、流瀉著內斂銀白色金屬光澤的棺槨靜靜停駐——鎮星棺!簡潔、厚重、冰冷肅殺!
星穹、寒水、奇花、巨棺!蒼茫、聖潔、孤寂!
當衛玄纓的目光死死釘在鎮星棺上時——
“將軍——!”
一聲杜鵑泣血、撕裂心肺的哀嚎猛地炸響!
尖銳淒厲的哭喊在空曠石室中反覆撞擊,撞碎了所有強裝的冷靜!
她如同被無形巨錘擊中,雙膝重重砸跪在冰冷青石地上!雙手死死摳進石縫,指節青白!身體如同風中殘葉瘋狂戰慄!洶湧的淚水決堤而出,砸在石面如珠落玉盤!
“將軍!我……我來晚了啊!!南疆……南疆那夜的篝火……您說的……帶末將嘗錦州的蜜瓜釀……末將……還在等啊!您怎麼能……”
泣血的控訴變成了破碎的嗚咽,她額頭抵著石地,肩背劇烈聳動,彷彿要將靈魂都哭嘔出來!那份不顧一切、跨越生死的沉痛情感,暴露無遺!
楚音也有點呆怔,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自己夫君的棺槨。
一時間內心也翻湧著複雜的情緒,而當聽清楚了衛玄纓嘴裡悲泣的話語,清澈眸中掠過一絲清晰訝異,靜靜看著這為封凜霄哭碎心腸的陌生女子。
封凜霄……在邊境如此與人共處過麼?她茫然一瞬。
但楚音的目光迅速恢復冷寂。她不再理會身後的慟哭風暴,轉身,提步,踏上聽雪臺的冰寒石階,走向那星輝下的巨棺。一步一步,踏在寒水白花之上,踏在星河之下,踏在那彷彿永無止境的悲泣聲浪中。
她向清硯示意,清硯用力推開那冰冷沉重的棺蓋。
星輝流淌而入,照亮棺內——
一具身披耀眼銀甲的身軀靜靜躺著。
銀甲線條凌厲如刀鋒,覆蓋了全身每一寸,頭部亦籠罩在嚴密的銀盔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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