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崢看她半晌,沒說話。
林硯影沒見過他這樣的眼神,明明沒帶什麼情緒,卻像是要把她看穿、撕碎、拉入他的掌控範圍內。
她身子僵了一下。
嚴崢伸手抓住她的肩。
林硯影往後躲,“幹嘛?”
“幹活。”
嚴崢幾乎是把人拉走的,拉出了哨站大門。
不等林硯影站定,他指了指那圈掛滿電網和監控攝像頭的圍牆,“幫我拍一下哨站的建築,主要是損壞的痕跡。”
林硯影好像明白了,“要證明這些建築已經陳舊了?”
“嗯,”嚴崢點頭,“除了瞭望塔是前幾年新建的,這裡的所有建築都超過了三十個年頭,早應該被列入危房。”
林硯影抬起眼睛往裡邊看了一圈,太陽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睛。
這些磚塊泥土建成的房子,老舊又破爛,遠遠看去,還透著一股腐朽可怖的氛圍。
身處其中的時候沒感覺這麼強烈,或者應該說,是住在裡邊的人,改變了這樣的氛圍。
林硯影有一瞬的失神。
嚴崢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從去年開始,我向上邊提過三次翻新維修的申請,都被駁回了。”
“為什麼?”
“證據不足。”
林硯影笑了,“他們高高在上,都沒來過哨站實際考察過,當然不知道這裡的情況。”
是這麼個道理,現在嚴崢已經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和他們爭辯上。
護林隊的辛苦,光用嘴說出去,沒幾個人會信。
外邊那些人還以為他們躲在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過著與世無爭的神仙生活。
林硯影想到了什麼,問,“你們這裡總需要用得上相機,為什麼不買一臺?”
她知道工具間裡有一臺,說是秋穎的。
只是款式老舊,功能早已經跟不上,拍出來的照片跟打了馬賽克似的。
嚴崢眼神沉沉地看過來,像在看一個沒什麼腦子的傻子。
林硯影立馬明白了……
護林隊連水果都捨不得多吃,窮成這樣,哪裡有錢添置相機這麼貴重的工作裝置。
她這話問的是何不食肉糜了。
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林硯影收聲,開啟的相機鏡頭蓋。
“幹活吧,我保證把哨站每一條裂縫都拍得清清楚楚。”
在哨站待了一週,林硯影對這裡的環境已經很熟悉,拍起來沒什麼難度。
中午時分,太陽越來越毒辣,曬得林硯影面板髮燙,渾身汗津津的,衣袖貼在胳膊上,不太方便。
她緩了緩,捲起袖口,整理了一下衣服後,重新舉起相機。
焦距沒對準,林硯影調了半天,鏡頭裡還是一片模糊。
只能暫時移開那面電網牆,對向別處。
模糊的鏡頭一點點清晰,突然出現了嚴崢的影子。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現在正從門裡往外走。
相機自動追蹤的焦距直接定在他的胸前,又一點點往上。
最後停在喉結上。
隨著嚴崢喉結明顯的滾動,林硯影的心跟著顫了顫。
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砸在地上,緊接著瘋狂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