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禿頭胖子說的嚴肅,計鴻也不由得正色了些許。
“怎麼說?”
對方在曼谷生活了好些年,也算是半個泰國人了,對於當地是個什麼情況肯定要比他這個外來戶更清楚。
左右環顧一圈,胖子低聲開口,“政變唄。”
泰國有一個亙古不變的話題,那就是政變。
自1932年以來,泰國到現在已經發生了十餘次軍事政變,這一數字在世界範圍內也屬於罕見。
那胖子掏出一包萬寶路給計鴻遞上一根,隨後自顧自的說著。
“前兩年他信不是下臺了嘛,他這一跑,局勢就一直不穩定,今年下半年衝突算是徹底爆發了。”
泰國曼谷,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實際上就是因為總理府在曼谷。
6月份的時候泰國群眾逼宮到總理府讓沙馬下臺,現在衝突升級,成千上萬的紅衫軍跟黃衫軍天天到處遊行示威幹架。
這種事兒即便是放到政變常態化的泰國也是史無前例,街頭政治,還真是頭一回。
胖子簡單解釋了一下,計鴻恍然大悟。
“計老師,你聽我一句勸,這段時間別從泰國待著了,真的亂。”
“但凡你是在別的地方拍戲我都不勸,但問題是你在曼谷啊,現在全泰國就屬這塊兒最亂了。”
胖子雖然說的是肺腑之言,可計鴻思量片刻還是搖頭婉拒了胖子的善意提醒。
“老哥啊,我這些裝置,員工,一天就是大幾萬的消耗。他們這場衝突我要等幾個月去?我耗不起啊。”
胖子雖然不懂拍電影,可也聽得出來計鴻這意思就是沒得商量。
於是點頭嘆了口氣,“中啊,我也就是隨口一說,估計他們這衝突也不會衝到唐人街來。”
“嗐,我就是一拍電影的,我也不出這曼谷唐人街。”計鴻笑著和胖子碰了一杯,“多謝老哥提醒啊。”
“欸,都兒老鄉,跟我客氣啥玩意兒。”
計鴻和這胖子小酌了幾杯,順便聊了聊泰國的人妖。等到天色漸晚,隨後就先行告別離去了。
等到次日15號,劇組的員工就陸陸續續的都到齊了。
介於胖子所說的黃衫軍和紅衫軍大戰事件,計鴻沒給劇組太多休息時間,人都到齊之後立馬開機。
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趁早拍完趁早回國。
事實也正如計鴻所想的那樣,紅衫軍和紅衫軍雖然打得不可開交。不過那都是他們泰國人的事兒,和他一個外國來的導演沒關係。
不過該說不說,這兩撥人整得確實挺熱鬧。有時候從唐人街都能看到一大批穿著紅黃衣服的人從路過。
“來來來,所有人注意,這場戲拍完咱們就回國。”
10月1,國慶。
計鴻拿著喇叭大聲招呼,黃博,王保強他們和舞蹈老師討論的熱切,石龍軍路道兩旁圍滿了看熱鬧的群眾。
這是一場將近上百人的舞蹈戲,是放在片尾字幕旁配套的畫面。
計鴻和唐人街區委溝通了好久才拿到審批,把石龍軍路封了一段兒給他們用於拍攝。
這場戲計鴻從上午九點開拍,從日出拍到日偏西。
他們這場戲拍的極其熱鬧,圍觀群眾極多,下午的時候甚至還有《Truevisions》媒體記者來採訪。
這算是泰國最受歡迎的媒體之一了,而且時效性也比較強,當天採訪當天播。
計鴻忙著拍攝沒功夫,簡單說了幾句就交給薛海了。
薛海那叫一個大吹特吹,什麼頂級大製作,為泰國旅遊業做宣傳,說的那幾個記者一愣一愣的。
胡吹半個多小時,榨乾腦子裡最後一個已知詞彙,薛海這才心滿意足的送這幾個記者離開。
他們這場戲拍到下午四五點,雖說也有一些當地居民頗有怨言,不過計鴻不在乎。
他是交了錢的,真有問題那也應該是去找唐人街區委,怪不到他一個小導演的頭上。
下午五點一刻,幾位主演和上百號兒群演跳的是滿頭大汗,計鴻又對了一遍顯示器裡的畫面,這才滿意的喊了一聲“咔”。
“今天晚上吃頓好了,明天回國!”
計鴻拿著喇叭又喊了一嗓子,“蕪湖”聲便響徹起來。
其中最開心的就是薛海,他早就在泰國玩夠了。
晚上的時候,計鴻帶著劇組去了胖子的飯館兒,今晚他包場。
烏泱泱上百號人全擠過去,忙的那胖子不可開交,滿頭大汗。就連街道外面也擺上了好幾張桌子。
計鴻和劇組幾位主要人員坐在二樓的包間裡,胖子親自下廚做了一鍋大雜燴。
什麼豬肉燉粉條子,西湖醋魚,辣子雞,蜜汁叉燒肉……
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全國所有的菜系全讓他給包圓了。
菜都上的差不多了,計鴻笑道:“咱也別候著了,吃吧。”
計鴻剛把筷子拿起來,身邊的韓言把頭湊過來小聲說道:“計導,要不要等一下薛總?”
“甭等他,從廁所蹲坑呢,誰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出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計鴻剛把話說完,手機鈴就響了起來,一看,薛海。
“鴻哥!入選了!嗯~~啊!咱們入選了!”
“《我不是潘金蓮》,嗯…啊~金雞,金馬都入了!”
拿著筷子的計鴻瞬間沒了胃口,沒好氣的罵道:“我他媽吃飯呢。你回來再說不行啊?”
“臥槽,跟你分享好訊息你還罵我,太過分了吧?”
“滾蛋!說的好像我不關注似的,一會兒嗯一會兒啊的,你哪來那麼多擬聲詞兒?”
話剛說完,薛海的聲音就罵了起來,“你關注個屁,你丫純粹是甩手掌櫃好不好?鴻海多少事我在背後給你處理著呢?”
“得得得,你先慢慢蹲吧,等你蹲完了回來再說。”
“等會兒!”計鴻剛要掛電話,薛海忽然暴喝一聲。
“幹嘛?”
電話那頭的薛海靦腆笑了笑,“內啥,給我拿點紙來唄?”
“……”
掛掉電話,計鴻拿起桌上的餐巾紙扔給韓言,“老韓啊,組織上有個任務得交給你,去給薛總送個紙。”
“……啊?”
在一屋子歡快的氣氛中,韓言苦著臉拿紙離開了包間。
計鴻思襯著夾了一塊兒西湖醋魚,簡單嚼了兩下,隨後連筷子一塊兒扔了換了雙新的。
《我不是潘金蓮》入圍的獎項不多,目前能確定下來的只有金雞金馬。
不過計鴻個人預估,北平大學生電影節和金像應該也跑不了。
至於像什麼瑞士蘇黎世,絲綢之路,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政治意味比較強的獎項,計鴻就不考慮了。
他為了票房放棄了一些比較陽春白雪的藝術,所以在一些電影人的眼中藝術含量可能就不是那麼高。
當然,這也和他沒主動往那些獎項上面迎合有關。
不過計鴻倒是不怎麼在乎,拿下幾個比較有代表性的獎項證明一下自己的含金量就足夠了。想要賺大錢,還是得下里巴人一些。
鑑於明天下午還要登機籌備器材,他們也不好嗨的太晚。
畢竟現在只是階段性成果,還沒到殺青的時候,晚上11點鐘大夥就各自散去睡覺了。
次日一早,計鴻起來招呼大夥收拾東西清點裝置。
忙活了一上午,也沒吃午飯,《唐人街探案》劇組就浩浩蕩蕩的準備離開唐人街了。
搭上車,看著街邊飛馳而過的街景,計鴻點上煙長舒一口氣。
自己運氣不錯,這一兩個月的時間沒碰上紅衫軍和黃衫軍。
念頭剛從心底而生,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剎車聲,計鴻的身子順著慣性往前一抻,隨後就瞧見前面圍了一群穿著紅衫的人。
領頭的是一個看著三四十歲的男人,下巴是一顆大黑痣。
媽了個巴子的……我他媽還沒說出來呢!
計鴻眼皮跳了跳。解開安全帶跳下車,此時薛海帶來的那一支保鏢小隊早已圍了上去。
幾個大高個保鏢擋在面前,薛海也嚷嚷著從車上跳下來,“這怎麼個意思啊?還不讓我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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