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舒服點沒?”
“嗯~”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陳小旭舒服的眯起眼睛,從鼻腔裡溢位一聲軟糯的輕哼。
張雲樺的指尖帶著恰到好處的力度,先用熱毛巾敷上她纖細的後頸,待肌膚泛起淡淡的粉色,才用拇指在緊繃的肌理上畫著小圈。
“好端端的,怎麼會落枕呢?”
張雲樺眉頭微蹙,心裡暗自盤算著各種可能。
落枕,多半是睡姿不當或是頸部受涼。
薛玉蓮生怕凍著陳小旭,打落霜那天,便在他們房裡支起了暖爐。
那爐火自從點著就沒斷過,除了張雲樺偶爾粗心沒封好爐門,其餘時間都是日夜不熄。
睡覺姿勢不對?
那也不可能。
薛玉蓮怕張雲樺晚上搶陳小旭的枕頭,床上的枕頭放了一溜。
除非他把陳小旭擠到床下,否則怎麼著都不會沒枕頭枕。
聽著丈夫的碎碎念,陳姑娘耳尖悄悄漫上緋色。
薛玉蓮對陳姑娘如此呵護,她的落枕自然不是因為這兩種常見的因素產生的。
而是她最近長時間歪著腦袋的原因。
經過這段時間的拍攝,各個小組拍攝的鏡頭都送回了專案小組。
別看劇本上只有三個場景,七組鏡頭,但是拍攝回來的素材都夠剪出一部電影了。
之所以有這麼多,倒不是歌舞團的這幫人拿經費練手,而是他們想將這部宣傳廣告片做到儘可能的完美。
演員方面,為避免觀眾出戏,他們放棄了歌舞團的專業演員,特意從普通群眾中海選。
拍攝上更是精益求精。
光是‘老人悠閒地公園遛狗’這一幕就有十多個版本。
擔心這樣還不能體現出那份怡然自得,拍攝組又拍攝了‘下象棋’、‘練氣功’等等鏡頭。
其他幾組也不遑多讓,送來的帶子都堆成了小山。
陳小旭雖然只是個來湊數的,可這姑娘卻偏生愛湊熱鬧。
每當師傅們聚在剪輯室挑選鏡頭時,她總是不聲不響地站在後排,歪著小腦袋看得入神。
銀幕上的光影在她清徹的眸子裡流轉,那些構圖、運鏡、表演的細微之處,都被她悄悄記在心裡。
昨天下午更是看得入了迷,整整四個小時都保持著那個專注的姿勢。
精神食糧是吃飽了,可這‘偷師’的代價也不小。
晚上回到家時,她就覺得脖子發僵,隱隱作痛,當時也沒太在意。
誰知今早一睜眼,剛要起身就‘哎喲’一聲倒回枕頭上——那脖子就跟生了鏽的鉸鏈似的,稍稍一動就疼得直抽氣。
這會兒聽著張雲樺在耳邊絮絮叨叨地分析病因,陳小旭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陳小旭正悄悄在心裡盤算著:‘下回偷師學藝,得記得換邊歪腦袋才行...’,時俊奎和趙永平拎著東西先一步進了客廳,他倆的媳婦季丹、劉旭紅緊跟其後。
“嫂子,你們來啦,快請坐,快請坐。”
張雲樺連忙起身相迎。
陳小旭剛要起身去給客人倒水,脖子猛地一抽疼,‘嘶~’,地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弟妹這是怎麼了?”兩位嫂子關心道。
陳小旭捂著後頸,尷尬地笑笑:“沒事兒,就是...落枕了。”
“該不會是出門沒帶圍巾,凍著了吧?這天兒可冷,”
季丹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溫熱的手掌已經搭上她的後頸輕輕揉捏起來。
“真不是...”
陳小旭剛要解釋,張雲樺已經端著兩杯熱水過來:“嫂子喝水。”
轉頭對著兩位老友打趣道:“你們哥倆也太見外了,來就來唄,還帶這麼多東西。”
“想得美,這可不是給你的。”
時俊奎抿了一口開水,笑道:“這不是剛聽說小旭懷孕嘛,你嫂子準備的一些補品。”
薛玉蓮把陳小旭懷孕的訊息捂得嚴嚴實實,除了幾家至親,連衚衕裡最親近的街坊都沒透半點風聲。
那會兒王老師夫婦來家裡住,老太太對外只說老兩口想閨女了,過來小住幾日。
直到上週,陳小旭的身孕滿了三個月,薛玉蓮這才鬆了口。
這訊息就像春風拂過衚衕,很快就傳開了。
最先知道的是季丹。
那天她去錢芳芳的服裝店挑衣裳,閒聊時聽說了這事,回家就告訴了時俊奎。
要不是為了兌換外匯券去友誼商店買些高檔補品,他們兩口子第二天就提著東西上門了。
至於趙永平和劉旭紅,則是他在時俊奎那兒聽來的。
“聽芳芳說你之前吐得比較厲害,現在怎麼樣?還吐麼?”
“現在好多了,不像剛開始那會那麼兇了。就是有一個,不能吃羊肉,聞到那股子羶味兒就不行了。”
正說著,陳小旭‘唔~’乾嘔了一聲。
見狀,兩個嫂子給陳小旭拍著後背緩解她嘔吐,關心道:“怎麼了?”
張雲樺眼疾手快地剝開一個酸橘子遞過去,陳小旭連吃兩瓣才緩過勁兒來,苦笑道:“沒事兒,沒事兒。我現在不光不能吃,就連提到那倆字兒都會幹嘔。”
別看陳姑娘比較瘦弱,但她可是個實打實的肉食動物。
夏天隔三差五就想擼上幾串,冬天更是惦記著銅鍋涮羊肉。
如今倒好,不光聞不得半點羶味,光是想到‘羊肉’二字就能讓她胃裡翻江倒海。
這對吃貨來說,莫過於天底下最殘酷的懲罰了。
好在,牛肉、豬肉,還能正常吃。
否則這人生,她都覺得灰暗了不少。
她現在就盼著生完孩子能重獲‘羊’生,不然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你不能吃...倒還好,我那會兒是不能吃白菜。關鍵我懷著老大的時候正好在冬天,冬天除了蘿蔔白菜還能有啥啊?那會兒啊,我吃蘿蔔吃得是嘴歪眼斜,胃裡冒酸水。”
“你們這都不算啥!”劉旭紅一拍大腿,眼睛都笑彎了:“我那會兒才叫邪門呢!”
屋裡頓時安靜下來,陳小旭和季丹都好奇地望向她。
“我懷老二的時候,半夜突然饞起了供銷社賣的芝麻醬。饞得啊,在床上翻來覆去跟烙餅似的。”
陳小旭聽得入神,連嘴裡的橘子都忘了嚼:“然後呢?”
“然後?”劉旭紅溫柔的看了趙永平一眼,嘴角帶著柔情道:“我就磨人唄。老趙大半夜的,愣是翻牆去敲供銷社主任家的門!把人家從被窩裡拽出來開倉庫。”
季丹搖了搖頭,笑道:“難怪你家那小子生下來就會翻牆,敢情是在孃胎裡就學會了!“
聞言,滿屋子人鬨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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