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忍沒有辦法,她只是一個隨時能被別人取走性命的臣子的女兒,她怎麼敢又怎麼能惹這後宮權利的頂峰之人,榮太后。
她只能順從。
“去拿。”榮太后使了個眼色給夏嬤嬤。
燕霽雪低眉順眼接過夏嬤嬤遞過來的玉蕭,檢查之後,說道:“太后娘娘,臣女獻上一曲《關山月》。”
曲軍師告訴她,《關山月》是一首充滿哀傷的曲子,因為它悠遠綿長的曲調寄託著戍邊將士對家鄉親人的思念。
每每聽曲軍師在營帳前吹起這首《關山月》,就有無數士兵黯然落淚。
燕霽雪上過戰場,走過北疆綿延千里的邊境線,見識過極寒之地碩大的雪片,更聽到夜半時分敵軍來犯的聲聲嘶吼。
她是個很能忍的人,她忍得了邊境的一切困苦,死亡與殺戮都不曾打敗她,此時此刻這點屈辱與輕蔑,又能奈她何?
可她還是要吹《關山月》。
她想念父親,想念家人,甚至想念北疆長空之上自由翱翔的雄鷹。
此刻,這座宮城變成了另一種意義上的北疆。
“開始吧。”榮太后看著她那低眉斂目的樣子,勾了勾唇角。
武將的女兒又怎樣,不也沒了傲骨。
幽遠的蕭聲很快流瀉出來。
悠遠,蒼涼,古樸,震撼。
一瞬間,燕霽雪將這裡的所有人拉到了遙遠的北疆。
淒冷的月光,肅殺的北風,鋪天蓋地的風雪,沉默著的堅毅將士的面孔……
一切的一切,身臨其境一般的感覺。
榮太后瞬間勃然變色。
“燕霽雪,你這什麼意思?”她低聲呵斥。
燕霽雪並沒有停下,她彷彿陷入自己的世界,她又回到了北疆,與那裡的一切融為一體。
其他人也都愣住,面面相覷,誰也不敢開口。
花廳內氣氛肅殺。
直到燕霽雪的吹奏結束,溫暖的日光才重新灑在大家身上。
“你這吹得什麼鬼東西?”榮太后陰沉著臉,“大家都樂呵呵的,偏你……”
說到一半便不說了。
她眯了眯眼睛,盯著燕霽雪,竟發覺這丫頭脊背挺得筆直,那張平靜的面孔絲毫沒有因為她的怒火而產生絲毫裂紋。
看樣子,她小瞧了這丫頭片子。
“回稟太后娘娘,《關山月》是臣女隨父親在邊境之時,最喜歡的一首曲子,每逢臣女思鄉之時,便會吹奏此曲。”燕霽雪不卑不亢道。
“燕小姐,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是在怨恨陛下,怨恨太后,讓你們一家鎮守邊關,飽受思鄉之苦?”劉婉心直盯著燕霽雪,目光如炬。
蔣月柔等人瞬間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多說半個字。
“不。”燕霽雪依舊不動聲色,“能在邊關長大,能隨父親鎮守疆土,是臣女莫大的榮耀。”
“那你為什麼偏偏在太后面前吹奏這等充滿怨氣的曲子?”劉婉心步步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