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熠點點頭:“姑夫人薨逝後,我尚未至她陵前正式祭拜,等我忙過這一陣,再陪你前去,今日就先差人送你們過去。”
我忙道:“不必了,昨日星闌已經僱好了馬車,再說,想必姑母思念我,也不想要其他人近前打擾,帶些侍衛僕人過去,未免太喧鬧了。”
“也好,那你萬事小心,我晚上再來看你。”
送走了陸熠,我與星闌稍做收拾,便去往了嬤嬤和景昭的宅院。
第二日一早,我與星闌乘坐平日裡去般若寺的馬車,天還未亮,便往皇宮去。
已經出伏,快白露了,清晨不再是難耐的暑熱,而是帶了初秋的涼意。
星闌與馬車等在宮外,我身披一件鴨灰色的鶴氅,寬敞的帽沿半遮住臉面,宮內人多眼雜,我眼下的身份,還是避人耳目為好。
仍是西華門,早有穿著御前侍衛服制的人等在那裡。
“雲姑娘,皇上差遣奴才在此等候,請上轎吧。”
我點點頭,趕忙在侍衛攙扶下,鑽進轎中,生怕有不懷好意的人看見。
不過,轎中落座後,有些心內不安,殷行郾逼宮前,我被前皇后和大太監李德順在西華門攔截後軟禁的一幕,想起來仍脊背發涼。
馬車徐徐向前,我試探問道:“請問,你是哪個殿內當值的侍衛?”也許他根本不會理會我,不會回答我。
簾外人卻馬上給了回應:“奴才凌寒舟,平時就在皇上跟前伺候,在太極殿當差。”
此人倒是坦誠,我心下稍微安定一些,凌寒舟,既然敢於自報姓名,應該就是殷行郾安排的沒錯。
馬車一路向前,我在簾內不知要去往何處,上次殷行郾說將殷承昀關於地牢內,聽說皇宮內有一處隱蔽的牢獄存在,專門關押特殊的犯人,但我從未見過。
思索著,馬車晃晃悠悠停下來。
“雲姑娘,請下轎。”凌寒舟在簾外道。
我掀開簾子,眼前是一處僻靜的御花園,怎麼看也不像牢獄的樣子。
凌寒舟在前引路,直到一處假山後的鐵門前停下,從門上空洞處遞進去一隻腰牌。
隨後鐵門從內開啟,“請。”凌寒舟做了個手勢,我從外向裡面瞄了一眼,外面明媚的清晨,裡面卻陰森可怖,黑漆漆的看不清。
我有些猶豫,這個叫凌寒舟的侍衛卻溫聲道:“姑娘不必擔心,裡面有人領路,皇上已安排好了,速速入內吧。”
我定定神走了進去,裡面侍衛一聲不響的領我前行。
沒想門內別有洞天,如此寬闊但不見天日,夾道兩邊點滿了火把,彎彎繞繞不知跟隨領路人向下走了多久,好像終於來到了最底層。
陰暗潮溼的氣息,我一想到殷承昀可能已經在這裡渡過了好幾個月,心痛不已。
又一道鐵門被開啟,裡面的“階下囚”正是殷承昀。
他雖已瘦削的不成人形,但藉著火光,我還是能認出這身形就是他,殷行郾明明說過,未曾苛待他。
那日他的儀仗佈滿雲府前門,來祭拜姑母時,長身玉立,可今日又是怎樣的光景了。
“殷哥哥…”我哽咽道,“翩翩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