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墨的瞳孔裡倒映著灰濛濛的天空,後腦勺傳來的刺痛讓他意識到這不是地獄。
“這是哪……”
場景有些熟悉。
似乎是記憶中十六歲時,在長白山碰到那頭野豬的情景。
衣服破口處滲進的冰碴在體溫下融化,混合著某種腥臊味的雪水正沿著脖頸滑落。
這氣味好熟悉,宛如讓人置身……
什麼宛如?
分明就是!
王墨猛然驚醒:“這不是做夢,是真的!”
他抬頭看向四周,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重生回到了1979年的寒冬,回到了一切痛苦還未開始的時候。
喀嚓!
沒等他細想,十五米外傳來積雪坍塌的聲響,灌木叢劇烈搖晃。
那股子屬於野豬的腥臊味越來越重了!
王墨翻身滾向最近的紅松樹,後背撞上樹幹的瞬間,一團黑影已衝破雪霧。
那是頭野豬!
猙獰的獠牙在雪地光芒的反射下,散發冰冷。
野豬不大,似乎剛度過幼年期,正餓極了尋找食物。
王墨分明記得,上輩子他就是在這被野豬弄斷了腿。
“這次……”
王墨舔了舔開裂的嘴唇,右手摸到半截乾硬的鹿角。
鹿角是在上山途中隨便撿的。
這東西在冬天的時候,母鹿都會自然脫落。
沒記錯的話,他是因為家裡實在沒什麼吃的,於是冒險進了長白山。
沒想這次居然碰到了野豬,雖然事後逃出昇天,可也為此付出一條右腿的代價。
上輩子,因為這事他苦練趕山技巧,甚至最後還成了聞名於世的野外生存專家。
此時。
野豬已經衝了過來。
雪沫紛飛間,野豬的獠牙離王墨的喉結只剩三指寬。
他能清晰看見豬鼻皺褶裡抖落的冰晶,那對充血的眼球倒映著自己扭曲的面孔。
腥臊的豬口水混著胃裡發酵的松子味,噴在臉上像滾燙的酸雨。
右手的鹿角柄被汗水凍在掌心,王墨突然發力蹬向身後紅松。
樹冠積存的雪塊轟然砸落,野豬條件反射地仰頭,暴露出喉部月牙形的白斑——這是未骨化的致命點!
\"噗!\"
折斷的鹿角尖端捅進絨毛的剎那,王墨手腕急速逆時針旋轉。
這是前世他學到的螺旋穿刺法,能最大限度擴大創口。
溫熱的豬血順著鹿角紋路噴湧,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氣裡瞬間凝成血晶。
但畜生遠比想象中頑強。
吃痛的野豬後蹄猛刨凍土,飛濺的碎石擦著王墨耳廓掠過。
他順勢滾向左側冰坡,後背剛貼上斜坡,就聽見獠牙刺入冰層的\"咯吱\"聲——兩寸厚的冰面被鑿出蛛網裂紋。
\"操!\"王墨扯開棉襖紐扣,寒風灌入胸膛的刺痛讓他清醒。
野豬正在拔獠牙的空檔,他抓起雪地裡的鋁飯盒,用凍僵的牙齒生生撕開盒蓋。
當鋸齒狀的鐵片割破舌尖時,他嚐到了1979年的鐵鏽味。
畜生再次衝鋒的瞬間,王墨將鐵盒卡進巖縫。
飯盒邊緣\"農業學大寨\"的凸紋恰好形成三角支點,野豬的獠牙\"當\"地撞上鐵皮,巨大的慣性讓它的下頜骨發出令人牙酸的錯位聲。
王墨趁機踩住豬耳,腳底傳來軟骨碎裂的觸感。
他左手攥住野豬後頸的鬃毛。
這些剛硬化的毛髮像鋼針般刺入手掌!
緊接著,右手將鹿角殘端對準耳道猛刺。
這個角度能避開顱骨,直通小腦。
但瀕死的反撲才真正致命。
野豬突然甩頭,王墨的指甲蓋被掀飛三片。
劇痛讓視線模糊的剎那,畜生沾滿雪沫的獠牙已撩向他的褲襠。
本能救了他——雙腿閃電般絞住豬頸,巴西柔術的鎖技在雪地上拖出人形凹痕。
\"嘎嘣!\"
當王墨的膝蓋壓斷豬的第三根肋骨時,他聽見了類似枯枝折斷的脆響。
野豬的哀嚎變成漏氣的風箱聲,噴出的血沫在雪地上畫出詭異的曼陀羅。
“死!”
王墨拔出隨身攜帶的彎刀,鋼刃貫穿頸部時的手感像切開冷藏的黃油。
順勢向下猛拉,刀刃沿著頸椎骨縫遊走。
當豬頭以詭異的角度耷拉下來時,噴濺的動脈血在雪地上澆出三米長的扇形軌跡。
喘息著拔出刀子,王墨已經耗光了所有的力氣。
由於沒什麼吃的,營養不良,這時候的身體素質可以說是非常差。
休息了好長一段時間後。
王墨才連忙收拾起來,拖著死掉的野豬往山下趕去。
“媽,小妹,我終於又能見到你們了!”
他腳步飛快,恨不得立馬就衝到家裡。
……
\"工分票就換這點玉米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