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少?糧倉的鎖頭掛著呢,有本事找隊長掰扯去!\"
等到王墨到家,正好看到大隊會計摔門而去。
他沒有去理會,而是看著眼前熟悉的土房,不由得淚眼模糊。
“真的是四十六年……”
記憶如開閘洪水般湧來。
前世他死裡逃生回來後,看到了這一幕,當即就抄起煤油燈燒了大隊糧倉。
之後的場景出現的,是娘頂罪時穿著補丁摞補丁的棉襖,妹妹嚥氣前攥著的粗瓷碗還盛著半碗雪水……
門口。
\"十斤玉米麵……\"母親抖著手解開藍布包袱,混著麩皮的粗糧撒在地上。
她慌忙去捧,凍裂的指縫滲出血珠。
“這個臘月,我們娘仨熬不過去了。”
母親淚水如雨。
這麼點吃的,哪裡夠?
小妹王洛洛連忙上來幫忙擦眼淚:\"媽你別哭,我肚子小吃不了多少,省省應該可以的。\"
四年前,王父意外死在了林場。
這四年來,全靠母親一人將兩孩子帶著。
1979年,此時正值改革初期。
政策的放寬,點燃了大家心裡的盼頭,也勾起了某些人的貪念。
大隊長唐大山就是其中一個。為了肥自己的腰包,他背地裡開始坑村民,剋扣工分,私吞糧食。
類似於王墨這種情況,家裡沒個大男人,當然是最好欺負的軟柿子!
上輩子,王墨為了討個公道,腦袋一熱直接把大隊裡的糧倉燒了個精光。
為此闖了彌天大禍,不但自己倒黴,還連累了老孃。
兒子還小,犯了事母親就頂了上去,硬說是她唆使主謀。
最後為了謝罪,大冬天的跪死在了村口。
事後妹妹王洛洛也沒能熬過這個冬天,凍餓至死。
這件事,永遠刻在了王墨的心裡。
現在重來一回,他下意識捏緊拳頭,發誓不讓遺憾再現!
只是當下最重要的,還是生存問題。
小妹,媽。
上一世的遺憾,我一定不會讓它重演!
這一世。
不論如何,也要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
“呀!大哥你回來了?”
小妹忽然抬頭看到遠處發愣的王墨,頓時驚喜的迎了上來。
見此情況。
王墨深吸一口氣,帶著笑意把拖回來的野豬一亮。
“這是……野豬!”
小妹那脆生生的笑聲跟鈴鐺一樣,立馬鑽進耳朵,讓王墨心裡暖得跟啥似的。
“哈哈哈……有肉啃啦!”
上輩子因為一時衝動,導致小妹最終活活餓死在屋裡,那時候肚子餓得跟刀割似的,她愣是不吭聲不鬧騰。
想起她上輩子啥福都沒享過,王墨心裡酸得直抽抽。
進了屋子。
王墨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牆上。
一把老獵槍掛在那兒,引人注意。
王墨盯著它看,不由得心裡再次一酸,想起了爹還在的時候。
那會兒,家裡全靠這把槍,爹扛著它上山打獵,才帶著他們熬過了一個又一個難捱的冬天!
“小墨,你沒受傷吧!”
母親看著野豬高興的同時,連忙在王墨身上摸來摸去,害怕他出事。
“怎麼可能!”
王墨笑了笑,大手一揮:“媽!今晚我們好好開開葷,等明兒個我再上山,再弄點!”
“兒子……”母親金蘭花一聽他還要上山,急得眼圈都紅了。
“那些玉米麵再加上這隻野豬,還能撐十天半月,你要不……”
“媽,不能等到那時候,不然想去趕山都沒力氣了!”王墨說道。
趁著現在大雪還未封山,還有搏一把的機會,不然就是坐著等死!
“哎喲喲!娘仨團圓呢?”
就在這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冷不丁冒出來。
金蘭花本能往前邁了一步,想用自己那瘦得跟竹竿似的身子,把倆孩子護在後頭。
王墨卻一把拽住老孃,挺直腰板站了出來。
門口那傢伙精瘦精瘦的,正是公社隊長唐大山。
自從父親去世後,這孫子就變著法子壓榨王墨一家。
把本來就快塌了的日子,硬是踩得更稀巴爛。
“你來幹啥?”王墨眼底寒光一閃,殺氣都快藏不住了。
上輩子就是這混賬耀武揚威,拿自己的事情做文章,逼死了老孃,後來還派人把自己趕出村,差點讓他凍死在雪地裡。
如今再碰面,仇火蹭蹭往上竄,王墨眼睛紅得跟血染似的,死盯著他,像頭要吃人的狼。
“你想幹啥?”被這雙野獸般的眼神一瞪,唐大山腿肚子抖了一下。
那一瞬,他感覺自己面對的壓根不是人,是頭餓極了的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