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出生後,需得儘快掌握在手中。”她繼續盤算著後續步驟,眼底泛起陰鷙的光。
黎雲笙的孩子,將成為她最鋒利的刀刃。等孩子出生,她可以對外宣稱黎雲笙因身體原因需要靜養,將公司事務悉數交予她打理,待孩子長大,再慢慢灌輸“父親病弱,祖母護家”的觀念,屆時黎家的權柄,自然會穩穩落回她掌心。
但風險同樣如影隨形。黎雲笙若察覺她的計劃,定會狗急跳牆,若“意外”設計失敗,她可能面臨董事會的彈劾甚至法律的制裁。
老太太的喉間泛起一絲苦澀,她意識到自己已踏上一條不歸路。
要麼被黎雲笙吞噬,要麼吞噬黎雲笙,再無第三條路可選。
“值得。”她最終咬牙吐出這兩個字,指甲幾乎掐進座椅的皮革。
黎家只能在她手中,不能被黎雲笙搶走。
她撫摸著佛珠上凸起的紋路,彷彿能從中汲取力量。
這場家族內部的廝殺,她必須贏,也唯有她能贏。
車窗外,霓虹燈在玻璃上拖曳出扭曲的光影,映照著她溝壑縱橫的面容。此刻的黎老太太,不再是那個慈眉善目的家族長者,而是一頭蟄伏在暗處的老梟,正用渾濁卻銳利的目光,審視著獵物每一寸肌理的破綻。她的算計如蛛網般層層鋪開,將整個黎家的命運都裹挾其中,而她自己,亦成了這盤棋局中最危險的棋手。
抵達宅邸時,她已恢復往日的鎮定。傭人們垂首行禮,無人敢窺探她臉上的神色。
她緩步走向書房,枯瘦的手指撫過檀木書架,指尖掠過一本泛黃的族譜。
黎雲笙的名字赫然在列,墨跡濃重如血。她抽出族譜,指尖在“繼承人”三字上重重劃過,彷彿要將那字跡剜出紙頁。
隨後,她取出手機,撥通了助理的號碼,聲音冷如淬毒的冰錐:“去查溫栩栩最近的行程,另外,聯絡幾位老董事,我要召開緊急家族會議。”
夜色徹底吞噬了庭院,書房內的燈光卻依舊亮著,將老太太佝僂的身影投在牆壁上,如一張猙獰的皮影。
黎氏老宅的接待室瀰漫著沉香的氣息,檀木雕花的門窗緊閉,隔絕了外界的光線,室內只餘幾盞青銅落地燈投下昏黃的光暈。
雕花梨木長桌兩側,十餘張太師椅整齊排列,椅背上鑲嵌的翡翠在燈光下泛著幽綠的光,彷彿蟄伏的毒蛇。
牆上掛著黎家歷代先祖的畫像,肅穆的面容俯瞰著室內,有一種令人內心慌亂的陰森之感。
老管家佝僂著背,將青花瓷茶盞逐一放置在每位董事面前。他動作極輕,卻仍能聽見茶水傾入杯中的細微聲響,在寂靜的室內格外清晰。茶煙嫋嫋升起,氤氳了眾人凝重的面容。
這些董事皆是黎氏元老,或禿頂白髮,或面容溝壑縱橫,衣著皆是一絲不苟的定製西裝,袖口卻露出不同的細節,有人佩戴翡翠袖釦,有人則綴著低調的鉑金鍊墜。
他們落座時,有人脊背挺直如松,有人卻佝僂著腰,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柺杖的雕紋,各自姿態暗藏心機。
能在黎氏混到今天的,都是人精,沒有一個是蠢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