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副將哼道,“被一女子算計,於羅某來說並非光榮事,羅某沒理由憑空捏造。”
“我知道了,是葉楨指使的你,對不對?”
葉晚棠還沒開口,羅蘭巧替她找到了說辭。
她湊到武婢跟前,又將事情推到葉楨頭上,“葉楨想毀我父母婚事,因而讓你將我父親迷暈,好讓沈碧水趁虛而入。
只是我父親警覺,沒能讓你得逞,恰巧老嬤嬤累了,歇在了這房中,沈碧水錯將老嬤嬤當成我父親……”
她自覺很聰明,將事情捋了個順。
羅夫人此時也察覺女兒的不對勁,她似乎格外針對葉楨。
但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她也意識到事情並非先前以為的那般。
因而阻止女兒繼續說下去。
王氏不願世人懷疑葉晚棠,卻順著羅蘭巧的話指責葉楨,“你怎能利用將軍府的人做這種下作事,你這是毀你姑母英名,還不快同羅將軍道歉。”
她又看向武婢,“還有你,枉費射姑平日將你們這些武婢當眼珠子疼,便是晚棠要使喚你們,都未必能成。
如今她剛倒下,你倒是聽上葉楨的話了,她究竟給了你多少好處?”
這話明晃晃告訴大家,武婢是射姑的人,她雖是將軍府的人,卻未必代表葉晚棠,而是被葉楨收買。
王氏會如此,在葉楨意料之中,正好給了葉楨吐露真相的機會。
“女兒嫁入侯府三年,不曾回過將軍府,新婚回門,母親讓人帶話,說你與父親客居將軍府,不好過於麻煩晚棠,因而不必歸寧。
之後夫君遇難,女兒想回去看看父母,從父母那裡得些慰藉,母親也以女兒寡居,不好外出而拒絕。
三年不曾聯絡,女兒哪裡有機會收買將軍府的人?”
王氏面色發燙。
當年謝雲舟不肯陪葉楨回門,侯夫人不想侯府名聲有汙,便讓她出面拒絕葉楨。
對外,他們則說是葉楨記恨父母將她養在外頭,不肯回門。
今日赴宴的不少人,都聽過她的這個說辭,沒想今日葉楨會當眾拆穿。
她心底惱怒,“前些日你不是回了將軍府?”
“得知母親身體有礙,女兒著急忙慌趕去,卻連將軍府大門都不得入,又怎有能耐驅使將軍府的人?”
葉楨自嘲,“母親此時倒又高看我了。
當日陳青全程陪同,我有無收買,他最清楚。”
陳青看向忠勇侯,見他點頭,便上前將葉楨那日被將軍府要求走偏門的事說了。
總結道,“如少夫人所言,她的確不曾與將軍府下人接觸。”
葉楨神情悲傷,眼底隱隱淚光。
“女兒不明白,女兒到底做錯了什麼,惹得母親這般不喜,要置女兒於死地?
都說父母愛子,是天性,可我的母親卻不愛我,有時我甚至想,我是不是根本不是母親的女兒?”
眾人狐疑的目光投向王氏,若剛剛葉楨所言為真,王氏的確不對勁。
哪有做母親的,不幫女兒,反而次次火上澆油?
葉正卿心頭大驚,擔心事情發展下去不可控,忙出來打圓場。
“楨兒,你想多了,你當然是我們的女兒。
你母親沒有不喜你,她只是當年生你大病一場,你祖父那時也突然病逝,後頭你哥哥又戰死,想到道士批命,你母親一時鑽了牛角尖。
但她心裡是有你的,要帶你回去,也是擔心你承不住侯府富貴,刑剋了自己啊。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我們不求你富貴榮華,只盼你能平安健康。”
又喝斥王氏,“我知你對楨兒一片良苦用心,想將她帶離這富貴之地。
可你方法過於偏激,會傷透女兒的心啊,你啊你……”
葉正卿這幾日住在侯府,忠勇侯恰好這幾日去軍中忙碌,兩人接觸依舊不多,但他心頭滿足,因外人並不知詳情,只當他們兩親家關係親近。
為此,上峰這幾日對他態度都和煦幾分,誰想葉晚棠和王氏又鬧出事來。
他心頭是氣的,因而罵王氏的語氣格外真切。
王氏借勢捂臉哭泣,“我害怕啊,我就剩她這一個女兒了啊。
是我的錯,不該將她生在那樣的時辰,都是我錯了啊。”
葉楨亦落淚。
“既如此,父親母親當年為何又要將我嫁入侯府,在鄉下為我擇一尋常人家,豈不是更好?”
謝霆舟冷眼旁觀幾人的反應,眸光愈加深邃。
最後她將視線落在葉晚棠臉上,見她臉上難掩慌亂,謝霆舟心頭生出一個荒誕的念頭。
葉正卿不知有人窺破天機,他一時也不知如何應對,支吾半天后,重重嘆了口氣,“這就是為人父母的矛盾之處啊。
既怕你命薄接不住富貴,又盼著你過得好,哎……”
然而這些話,卻沒什麼力度,在場大多是為人父母的,真正愛孩子是什麼樣的,他們心裡門清。
懷疑的種子已在眾人心裡種下,葉楨見好就收,開始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