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宴請那日後,葉楨算是徹底在侯府立住了腳。
大小姐妄圖與少夫人作對,結果被髮配去馬場,下人們再不敢掉以輕心。
侯府進入井然有序的狀態,祥和平靜。
忠勇侯對此很滿意,安心將侯府交給葉楨。
葉楨心裡擔憂殷九娘,卻謹記謝霆舟提醒,沒有妄自尋人。
卻時刻關注將軍府的動靜,積極參加了幾次京中宴會,將自己的現狀透露出去。
同時,還給來京的飲月和南邊莊上分別去信,讓他們留意殷九娘動向。
葉晚棠原本想親自外出尋殷九娘,信件被拿走,人又受傷後,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為挽救在侯府損失的名聲,她讓人在城門辦了幾次施粥,又進宮同皇后解釋自己的糊塗。
她哭訴,“娘娘,我自小在舅母身邊長大,清楚舅母對錶姐的口是心非,她表面冷淡疏離,心裡時時掛懷。
每年都會讓莊子那頭送表姐的畫像回京,以解相思。”
實則是監視葉楨,擔心她長得過於像葉驚鴻。
“可舅母被表哥的死嚇壞了,擔心再失去唯一的女兒,鑽了死衚衕,並非不愛表姐,而是太愛,才擔心批命為真,也不想她餘生蹉跎在侯府。
葉家如今只剩楨表姐這一根獨苗,舅母怕楨表姐老來無依,想送她回南邊嫁人,又不好開口求得侯府放人,這才劍走偏鋒。
舅母待我如親女,我想回報她,成全她。
晚棠第一次做這種糊塗事,也擔心讓世人知道真相,會引得別的孀居女子效仿,在京中引起不好的影響,因而沒敢吐露真相。
但晚棠卻不敢瞞娘娘,娘娘,晚棠知錯了。”
後宮無爭鬥,皇后又得皇帝獨寵多年,她養成了慈和的面相。
耐心聽葉晚棠說完,笑著安撫她。
葉晚棠又道,“娘娘,在晚棠心裡,依舊盼著表姐餘生能有重新開始的機會。
寡居並非女子的錯,她們當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皇后是守寡再嫁,且改嫁的還是自己的小叔子,新一任皇帝,此事依舊頗有爭議,只不過礙於帝后威嚴,無人敢明著議論。
葉晚棠趁機奉承皇后。
又以擔心身上留疤為由,向皇后討要了女醫為她診治。
之後葉晚棠又入宮陪了皇后兩次,那些想瞧她笑話的人,看在皇后面上,歇了心思。
葉楨得知這些後,並未因此氣餒。
母親是為國捐軀的忠臣,於大淵有大功,她的獨女是功臣遺孤,只要不是犯謀逆大罪,帝后看在母親功績上,為樹立感念功臣的形象,也會對葉晚棠寬容幾分。
百姓同樣如此。
因而葉楨的報仇之路,並不容易,想奪回身份,更得步步籌謀。
潰堤千里,非一蟻之穴。
只要葉楨挖的蟻穴夠多,等這些蟻穴積累到一定量,無論葉晚棠再如何挽救,也躲不過崩塌之勢。
葉楨有耐心,也必須耐心平和。
自己情緒穩定,才能搞對方情緒。
挽星進來,“小姐,侯爺回來了。”
葉楨抱起賬本,讓挽星帶上桌上的硯臺,兩人前往忠勇侯的書房。
現下她要做的,是徹底解決柳氏。
“父親,兒媳查賬時,發現府中採購的硯臺格外貴,擔心是底下人以次充好,從中獲利,便多查了。”
她將硯臺呈給忠勇侯,提筆沾墨在紙上寫了個字,又觸及硯臺底部機關,再沾墨寫了個字。
很快,後面寫的字漸漸淡去,直至變成透明,不見一絲痕跡。
葉楨解釋,“我才知這種硯臺是府中專門定製,用來做陰陽賬。”
是誰定製的,無需言明,忠勇侯心中瞭然。
他沉聲問結果,“賬冊發現了什麼問題?”
葉楨開啟一本賬冊,指甲輕微掃過,原本的墨跡下又顯出另一行小字。
上頭赫然寫著,“修繕祖屋一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