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易歡沒想到她還能倒打一耙。
有這樣一個祖母,她的孩子這些年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我與世子今日才見,如何受他指使。”
老夫人恢復從容,“霆舟一身武功,神出鬼沒,是不是第一次見老身不得而知。
但你們是晚輩,今日汙衊老身之事,老身不會同你們計較,回家去吧。”
謝霆舟比她笑得更從容。
“祖母覺得,往日最是好相處的父親,今日為何要深究崔姑娘落水一事?”
老夫人臉上笑意微僵,感覺事情似乎又要失控。
就聽得謝霆舟同忠勇侯道,“父親,拿出來吧,否則兒子又得挨冤枉了。
您最是孝順,但不辯黑白的孝便是愚孝,兒子知您不是這樣的人。”
忠勇侯似被他說動,從懷裡拿出一個瓷瓶,託在掌中。
“母親,這是兒子救崔姑娘時,從她身上掉出來的。
並非助興藥,而是劇毒,一個赴宴的姑娘身藏劇毒,兒子不得不審……”
他停頓了下,很是一言難盡,“沒想竟與您有關,您同兒子說實話,這藥是不是您給她的?”
老夫人臉色頓變,“不是我給的……”
她企圖再狡辯。
吳冬押著一人上前,“侯爺,這人鬼鬼祟祟想出府,屬下想著或許與此事有關,便給扭了來。”
那人正是先前負責盯著崔易歡的下人,在崔易歡指認老夫人時,擔心忠勇侯會審問府中下人,打算先躲出去,被吳冬逮個正著。
吳冬在軍中多年,有的是讓人開口的法子,下人受不住,沒多會兒,便交代自己是奉老夫人的命盯著崔易歡的。
與崔易歡所言對上了。
老夫人利用崔家大姑娘謀害自己的長孫,實錘了!
忠勇侯滿目震驚和失望,“母親,霆舟是您的親長孫。
他雖性子耿直,不會討好賣乖,但心底最是良善,聽蘭走時,兒子在外征戰,是您親自撫養他。
事後兒子歸來,他常同兒子念起祖母的好,在邊境他也常想起您,可您為何要這樣對他?”
究竟為何?
自是因為他佔了嫡長孫這個名頭,佔了世子之位。
可老夫人能說嗎?
她只能搖頭,“不是老身給的,老身怎會害自己的孫兒,說不得是她自己藏的。”
這又要把事情推給崔家了。
崔老夫人正要急眼,謝霆舟朝韓駙馬拱手,“還請韓兄說句公道話。”
韓子晉莫名其妙看了一齣戲,但他喜歡謝霆舟喚他韓兄,而非和其他人那般,一口一個韓駙馬。
因而他很是詳細地先將崔易歡落水,他和謝霆舟不好相救,忠勇侯怕出人命,只得下水的事說了說。
又作證,“那瓷瓶確實是從崔姑娘袖中掉落,被忠勇侯收下。”
實則是忠勇侯救人時,揹著韓子晉將瓷瓶放進了崔易歡袖中。
謝家父子這些年不常在京城,先前與韓子晉也無接觸,韓子晉沒有幫他們撒謊的理由。
何況,場中眾人其實心裡都有答案,老夫人的辯白無力得很。
只不過大家也想不通,老夫人為何要害自己的孫子。
若說是因謝霆舟毀容一事,兩人有了齟齬,她擔心謝霆舟承爵後對她不敬。
可侯府二公子已經死了,三公子還是個奶娃娃,高門貴族都以家族榮耀為重。
她是侯府老夫人,更應明白同樣得聖眷的謝霆舟,活著比死對侯府更有幫助。
謝霆舟替眾人解了惑,“祖母偏疼繼母,連帶著也看重她的幾個孩子,恨不能將這侯府全給了她們母子。
祖母若開口,這侯府孫兒可以讓給他們,出府另居。
但孫兒始終想不明白,祖母緣何偏愛繼母到如此地步?”
眾人覺得這已經算是侯府秘辛了,不是他們能聽的。
但能來這的,都是好八卦的,腳似生了根,挪都挪不動。
老夫人被當眾質問,氣得嘴唇發抖。
“她救我性命,又孝順懂事,我疼她幾分自是應該,但並非你妄言的那般……”
忠勇侯見她還在狡辯,一副對母親很無力的樣子,朝眾人拱了拱手。
“本侯多年在外,如今回來才發現家裡一團糟,實在叫諸位看笑話了。”
侯府的笑話的確不少,一樁接一樁的。
但眾人聽了他這話,便覺這不是忠勇侯的問題,他忙著保家衛國呢,家裡又不是他管。
紛紛勸慰。
忠勇侯苦澀擺手,同謝霆舟和葉楨無奈道,“讓貴客空腹至今,實在是侯府失禮,霆舟,楨兒,你們替為父好生招待貴客。”
崔老夫人慾言又止,她家的事還沒章程呢,就見忠勇侯看了過來。
“崔老夫人,剛聽你話的意思,你既知我母親單獨留下崔姑娘,卻不等著崔姑娘一道,可是不在意這孫女?”
“絕沒有的事……”
崔老夫人怎能承認,正欲尋由頭解釋,就被忠勇侯打斷了。
忠勇侯繼續道,“那就是你猜到我母親心思,打算坐地收利。
你這般縱容,事後卻又咬著本侯負責,亦不厚道。
崔姑娘單純,不知你兩位老人的心思,稀裡糊塗應承,最後又失誤落水。
到底是未出閣的女子,本侯與她有了碰觸,的確該負責。
但你崔家放縱在前,崔姑娘雖無心卻也險些害了我兒,讓本侯娶她,本侯心中實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