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易歡滿臉震驚,而後滿臉慌亂地對忠勇侯解釋,“侯爺,您信我,老夫人真的給了小女一瓶藥,說是隻需往世子鼻尖弄一點……還說您會讓爵……世子知道了小女的好,也不會怪罪……”
她慌得沒什麼邏輯的,將老夫人誘導她的話一股腦說了。
“你們信我,我真的沒有說謊。”
老夫人臉色難看至極,卻極力維持平靜,“你這越說越荒唐了,莫不是被嚇糊塗了。”
崔老夫人自覺瞭解孫女沒城府,編不出這些話,信了崔易歡。
她早知老夫人對謝霆舟沒真心,察覺出一絲不對勁。
侯府老夫人這哪是要給世子娶妻,是要送世子入黃泉啊,卻利用她家的傻丫頭。
孫女只是落水就被忠勇侯揪著不放,若當真謀害了世子,那崔家還不被忠勇侯掀了。
侯府老夫人這是要害死她崔家啊。
“老姐姐,我這孫女人不夠機靈,容易被哄騙,但卻也是個老實的,不擅撒謊。”
崔老夫人沉了臉,“都是做祖母的,你心疼自己的孫兒,老身能明白,但拉我崔家下水便是不厚道了。”
她試圖將錯全推到老夫人頭上,崔家反成受害者。
她又對忠勇侯道,“侯爺,如今事態明瞭,我家這丫頭是被你母親教唆。
但她到底良善,作不了惡,才嚇得落了水,崔家歡喜赴宴,卻被人當了槍使,險些還被侯爺送了官,還請侯爺給崔家一個交代。”
崔易歡聽信老夫人讒言,有錯,但老夫人一個長輩誘騙晚輩更是居心叵測。
其餘看客也隱隱看出些什麼,看向老夫人的目光便帶著審視、猜度、疏離甚至憤怒。
這次的宴請雖沒明說是給謝霆舟擇妻,但老夫人也沒刻意隱瞞。
大家心知肚明,紛紛讓自家小輩精心裝扮前來,卻原來只是陪襯,還是給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做陪襯,心高氣傲的夫人小姐們如何不氣。
老夫人既早已定下崔易歡,又何故戲耍她們。
又有人想,真正疼愛長孫,又怎會給他選崔家姑娘,還用下藥那等手段。
對孫子都這般無情,這樣的老夫人不來往也罷。
眾人心思都寫在臉上,老夫人看了,眼前一陣陣眩暈。
她風光了大半輩子,最是要臉面的,怎麼都不沒想會這樣栽跟頭。
“崔大姑娘只怕是出了癔症,老身從不曾與她說過那些。”
她堅持否認。
卻聽謝霆舟嗤笑一聲,“祖母當真是我的好祖母,為了給我娶妻不惜讓人給我下藥。
可孫兒又幾時同祖母說過,自己不肯娶妻。”
他雙臂一展,花孔雀似的轉了個圈,“孫兒若不願娶妻,今日怎會精心打扮?”
餘光掃視全場,最後不經意地落在葉楨身上,“孫兒至今未婚,只因先前不曾遇到那個對的人。
卻被祖母說成了不開竅的實心木頭,祖母這愛胡說的毛病,當真是多年不改。
當年,我被人打暈丟進火中,明明聽到繼母柳氏的聲音。”
他譏諷一笑,“祖母卻幫著柳氏,堅持認定是孫兒自己貪玩,篤定得好似親眼所見一般。”
這話叫眾人想起他當年毀容一事,便紛紛看向他的臉。
崔易歡亦抬眸看了過去,難受得剖心挖肝般。
披風下的手緊緊攥著,原來她的孩子,竟是被柳氏和老夫人所害。
這兩個毒婦。
她艱難掩下滿目心疼,震驚道,“這麼說老夫人您騙我,您根本不是為了世子好?”
眾人便覺得崔家大姑娘當真有些傻。
在眾人同情輕蔑的眼光中,崔易歡突然發了狂,她起身緊緊捏著老夫人的手。
“老夫人,您身為長輩,怎能如此齷齪,欺騙我一個晚輩?
我娘臨死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切勿行惡,我以為世子真是不願娶妻,而您又當真看中我為孫媳,才不得不如此為之。
加之我年歲已大,再不嫁再難有出路,這才應了您的請求。
可您,可您竟是要我去害人,若我今日成事,往後我知道真相,怎有臉見亡母靈位,怎有臉活。
我與您無冤無仇,您為何要如此對我?”
她指節泛白,恨不得捏碎了老夫人的手腕,老夫人被她捏得生疼,眩暈的腦子都清醒了。
“是霆舟讓你汙衊老身的是不是?”
她忍著疼痛滿臉無奈,“霆舟毀容,心中不平,這麼多年遷怒誤會老身。
你故意打翻茶盞,溼了衣裳,更衣後又同老身哭訴崔家苛待,老身心中不忍,贈你衣裳首飾。
但其實這都是你的謀劃,為的就是讓人誤會是老身留下你,指使你,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