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得這玉佩就是他偷的或撿的,康樂,你別被他矇騙。”
他稍稍低了聲音,同康樂耳語,“混淆了大長公主血脈不說,也叫功臣寒心。
連與妻子通姦的淫賊都不能處置,將來若有戰,武將們如何安心前往戰場?”
康樂沉吟,問忠勇侯,“那侯府打算如何?是或不是總得讓他先活著才好問明。”
她此番前來,有意討好大長公主,但駙馬提醒的也對,忠勇侯亦是大淵功臣。
強行帶走付江,只怕會引得朝中武將不滿,說不得到時候皇帝亦會怪她。
忠勇侯打了個手勢,忙有大夫上前為付江止血。
康樂那番話,他的確不好再當眾要付江的命,大長公主當年救了大淵所有人的命,包括他謝家祖宗。
可若讓她將人帶走,無論付江是或不是大長公主的後人,以大長公主對兒女的思念,只怕看在付江擁有玉佩地份上,也會保他。
忠勇侯沒想過讓付江活,大長公主是大長公主,縱然付江是她後人,那也不是付江對謝家有恩,何況剛剛沒殺他已算還了大長公主的恩。
但大長公主對一雙兒女的執拗,他也有所耳聞,難保老人家不會為了執念晚節不保。
他得證明玉佩並非付江的,甚至找到他不法得到玉佩的證據。
是的,他和謝霆舟想法一致,覺得裡頭有蹊蹺。
他的訴求剛已說得明白,沒必要再重複,沉默著看向康樂。
老夫人在聽到康樂說玉佩時,便處於震驚之中。
那玉佩……那玉佩明明是她藏了幾十年的,怎的到了付江手裡,還被康樂發現,牽扯出大長公主……
她一直知道那人是貴人,可怎麼都沒想到竟是大長公主的女兒。
怪不得,怪不得老侯爺他……
思及此時,韓子晉正好罵付江下作,將她從震驚中拉回了神。
她替付江憤怒,鏗鏘道,“付江就是。”
雖惱恨付江偷走玉佩,可事已至此,她只能替他坐實身份。
“他母親生得嬌貴動人,卻淪為屠夫之妻,還未及笄便大了肚子。
相熟後,我才知她是與兄長一起逃難,兄長為護她身受重傷,為了給兄長醫治,她嫁給屠夫。
可當時兵荒馬亂,屠夫家底有限,藥材也稀缺,她兄長還是未能活命,屠夫卻將她看得緊。
她給我玉佩,讓我帶著玉佩去官府,說就會有人來救她,可我剛出門就被屠夫發現,玉佩也被他搶了去。
後頭她難產而死,屠夫帶著孩子離開,我也跟著侯爺隨軍。
多年前我去青州修養,認出與屠夫容貌相似的付江。”
老夫人此時終於不再掩藏眼底的悲痛,“老身始終愧疚未能救她,因而對她的孩子多有看顧。”
康樂問道,“老夫人可知她名字?”
“念溪。”
老夫人似陷入回憶,“她不得出門,託我替她買紙錢燒於亡兄,她告知我她亡兄名諱,憶淵。”
康樂神情激動。
大長公主遠嫁後,為寄託思鄉之情,私下另給一雙兒女取了大淵的名字。
憶大淵,懷念家鄉溪流。
老夫人說的便是大長公主取的名字,因她一雙兒女還不曾回到京城,因而知道這名字的不多。
連付江都沒提過此事,可見老夫人當真是認識念溪。
她又急急問,“老夫人可記得與她相識是哪一年?”
“刻骨銘心。”
老夫人神情複雜,似又帶著一絲不敢回憶,“她難產時我就在隔壁,是四十四年前。”
大長公主與女兒失散是四十五年前,念溪流落在外嫁於屠夫,懷胎十月,難產於四十四年前。
時間也對上了。
康樂沉沉吐出一口氣,轉身進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