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熙寧來到浣衣房,麻婆正忙著,她藉故來取世子的氅衣。
麻婆停下手裡的活,讓丫鬟去取來。
“麻姨,能借一步聊聊嗎?”
麻婆見她一臉慎重,隨她到旁邊說話:“安娘子有什麼事嗎?”
“世子院和侯府的事想必你聽說了吧?”
麻婆隨意嗯了聲,侯府這種地方有點什麼事兒都會傳得很快,更何況管家還來了傳話。
安熙寧聞言也沒再多說一遍,直奔主題:“麻姨,你能到世子院伺候嗎?我已經跟世子說過了,月錢每月一兩……”
麻婆愣了瞬,沒等她說完就開口拒絕:“不去。”
“能知道為什麼嗎!”
“沒有為什麼,老奴在浣衣房好好的,為何要捲入侯府的是非中去,安娘子拿了氅衣便走吧,以後沒事不要再來了。”麻婆說著低頭繼續忙手裡的活。
安熙寧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沒有因為對方的拒絕就放棄,今日一走,以後想要再說此事就難上加難了。
她沒有說話,蹲下去幫麻婆洗衣,凍傷的手還沒完全恢復,一入水就傳來刺痛感,但她咬著牙繼續洗。
麻婆輕輕皺眉:“安娘子何必強人所難。”
“世子沒有多少時日了,他是大夫人的孩子,你應該幫助他!”
麻婆不為所動,她一個洗衣服的奴婢能幫上什麼事。
“大夫人留下的嫁妝全沒了,只剩幾間損虧嚴重的鋪子,我想讓世子走得沒有遺憾,希望你能幫我。”
這次麻婆的神色微變,但依舊沒有說話,大夫人都走多久了,世子也命不久矣,這些有什麼意義。
安熙寧急了,小臉微怒,第一次鼓起勇氣罵人。
“麻姨你就是個自私鬼!只會躲在浣衣房自我感動,大夫人的離開誰最難受,是世子不是你。你看似自責懲罰自己,其實只不過在求個心安理得,順便躲起來不用惹麻煩。世子的死活,大夫人的遺產關你什麼事,你只要自己過得好就行了,反正只要不惹麻煩就能在侯府安享晚年。”
她罵得小臉漲紅,心跳加速,這些話說得很重,可要是不這麼說不可能刺激到麻婆。
麻婆淡漠的臉上果然被氣得雙手顫抖,“你……你胡說八道,老身從來沒這麼想過!”
“可你是這麼做的!”
安熙寧罵完也沒再多說,如果話說到這個程度還是沒能勸麻婆走出浣衣房,那她只能放棄了。
這會下人已經取來世子的貂絨氅衣,她接過衣服,見對方還是沒有反應,臨離開前微微欠身:
“給你添麻煩了,以後除了浣衣的事奴家不會再來叨擾。”
說罷轉身離開,走出幾步還不見身後有動靜,心中嘆了聲,正要快步離去,忽然傳來麻婆的聲音。
“安娘子等一下!”
她回過身,麻婆已經恢復平日的冷靜,朝她躬身行禮:“謝謝你罵醒老奴,你罵得對,老奴這些年實在自私自利,請安娘子允許老奴去世子院伺候。”
安熙寧忙扶她起身,露出笑容:“麻姨言重了,求之不得,還望麻姨不要怪罪奴家心直口快才是。”
“謝還來不及,怎會怪罪。”麻婆蒼老的臉上也露出一抹難看的笑容,轉口問她,“此事二夫人同意了嗎?”
雖然眼下世子院和侯府各過各的,但下人還是歸侯府管。
安熙寧搖頭,她也正愁此事,二夫人顯然不會輕易同意。
麻婆思忖片刻,給出了建議:“去找老夫人吧,最近幾日府裡發生這麼多事,老夫人應該會提前結束禮佛出來。”
她差點忘了紀老夫人,只要老夫人同意,二夫人就是不高興也沒法反對,找麻婆果然是正確的選擇,立馬說道:
“那我現在就去請安!”
看著匆匆走遠的身影,麻婆的目光柔和幾分,沒想到自己安穩了十幾年,會被一個剛入府的小娘子改變,也是該改變了。
安熙寧來到紀老夫人住的西苑,老夫人剛從佛堂出來,見了她。
“妾身請老太君安。”
“起來吧。”紀老夫人還是之前老態威嚴的模樣,只是眉眼間略顯疲憊,淡淡說道,“最近的事葛嬤嬤都跟老身說了,你有什麼話便說吧。”
“老太君,世子院人手不足,妾身想讓廚房的阿福和浣衣房的麻姨到世子院伺候,還望您能允准。”
紀老夫人還以為她是來告狀被針對的事,沒想到是為世子院用人的事,這倒不是什麼難事,隨即應下。
“可以,只是麻婆願意去?”
安熙寧見老夫人這麼輕鬆就答應,頓時鬆了口氣:“妾身跟她說過了,沒有問題。”
紀老夫人詫異嗯了聲,沒想到在浣衣房待了十幾年的麻婆會願意去世子院,不過有麻婆幫襯世子院也是好事。
“你沒有其他事要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