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熙寧跪伏在地上,入府經歷幾次事之後,內心也從容許多,微微抬眸:
“確實是奴家做的,但入府時沒人說過不可以做飯,如果有罪,奴家任由侯爺夫人處置,若世子真因此出了事,奴家願拿命賠!”
袁氏皺眉,感覺安氏跟剛入府時有點不一樣,又說不上哪不一樣。
侯爺倒沒覺得有什麼,不過是伶牙俐齒的狡辯罷了,冷聲喝道:“拿命賠?你的賤命一文不值,賠得起嗎!”
紀墨卿冷眼看著他們一大早來作威作福,以前怎麼不知他們這麼在乎自己的死活。
自從他癱在床上兩年多,他們總共沒來過幾趟,反倒是典妻入府後來得勤快,現在裝出一副關心的模樣,不就是擔心出了意外傳出對侯府不利的話,甚至因此被聖上追究嗎,倒是滑稽!
他沉聲道:“是我讓她做的!出了事我自行承擔,無需任何人賠。”
“世子大人!”安熙寧喊道,她不願世子為了維護她撒謊,本就是自己擅自做主的事。
紀墨卿沒有理會她,不等侯爺袁氏反應,繼續說道:“以後我的膳食和院裡的吃食都由世子院的廚房負責,就不用再麻煩府裡的廚房安排了,這樣出了什麼意外也跟府裡無關。”
安熙寧聞言,世子這是答應她先前說的事了,這樣也好,以後也不用再因為膳食的事糾纏。
這走向出乎袁氏的意料,要是不經府裡的廚房,她還怎麼拿捏世子院的膳食,更沒辦法透過吃食針對安氏,世子兩年多從來沒提過這種事兒,典妻剛來沒幾日就鬧花樣,肯定跟這小賤人脫不了干係,立馬反對。
“不行!那會讓府裡多出一份使費,現在府裡本就拮据,老爺,您是知道的。”
聽到府裡拮据,侯爺頓時覺得臉上無光,沉聲道:“秀娘,既然他要自行負責那便讓他負責,府裡也不在乎這一份支出。”
這次袁氏沒有依著紀忱的話,反而委屈細數起來。
“老爺,不是妾身不願,而是府裡確實很難再挪出多餘的銀子。這兩年天災不斷,土地收成不好,本就進項驟減,世子又重病在床兩年多,一直在用昂貴的藥沒斷過。這次典妻還花了三百兩,捐香油錢又是一千兩,今年的佃租費還沒收,您算算哪還有餘錢……”
說這麼多,反正就三個字,沒銀子!
侯府雖然是袁氏掌中饋,但紀忱是知道侯府日漸沒落的。
他在朝廷只是個沒實權的朝請大夫,除了少得可憐的俸祿沒什麼油水,平日為了維持貴族的體面花銷又巨大,心中不禁怪起紀墨卿,都是他一直躺在病榻害的,又因為那該死的夜錦衛身份得罪過許多貴族豪門,別人把賬算到侯府頭上,害得侯府落到這般處境。
不得不說袁氏很瞭解侯爺,一番話之後,便讓侯爺把事情全賴到紀墨卿身上,準備拒絕他的要求。
“等一下!”紀墨卿濃眉緊皺,“我母親留下的那些嫁妝和鋪子呢?那麼多財產,總夠世子院開支的吧!”
“世子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大夫人留下的鋪子這幾年早就入不敷出了。為了維持鋪子的經營和世子院的日常開銷,只能用主母的嫁妝來貼補,幾乎都沒了。”
紀墨卿的眉頭皺得更深幾分,母親留下那麼多東西竟然都沒了,這兩年他心灰意冷癱在床上,也是疏忽了這件事!
袁氏見狀立馬泛起淚光:“世子要是不信,我讓人去取賬本來,免得有人說我貪佔婉姐姐的遺產。”
說著便讓大丫鬟去取賬本,又朝侯爺委屈說道,“老爺,妾身為了侯府累點苦點都沒事,但不能讓人侮辱妾身的清白,這傳出去妾身還怎麼做人!”
侯爺沉下臉,立馬喊道:“不用去取了,侯府的賬還輪不到他一個世子來算,這些花銷我都知曉,花便花了。”
紀墨卿對侯府的賬也沒興趣,沉聲道:“父親說的是,侯府的賬確實輪不到我來算,但母親剩下的鋪子得給我,那是母親留給我的,之後世子院的支出自負盈虧不再需要府裡負責,這樣總可以吧。”
侯爺看向袁氏,袁氏已經沒理由再拒絕,雖然少了一個拿捏的手段,但也能把世子這個包袱甩掉,微微點頭。
侯爺見狀才應下:“好,便如你所願!”
他說完氣憤甩袖離開,當天就把世子院的支出剝離出來,同時吩咐廚房藥房不用再負責世子院的事,在世子院當差的下人的月錢也全部由世子院自行負責。
紀忱做得這麼絕就是要透過這件事警告紀墨卿,沒了侯府他什麼都不是,倒要看看世子院能跟他犟多久!
稍晚些時候,袁氏身邊的大丫鬟送來主母嫁妝中僅剩的幾間鋪子的賬簿,和僅剩的三百兩銀子交給紀墨卿,便再無多餘的東西。
安熙寧原本只是想自己在院裡做飯,沒想到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有些自責:“世子大人,妾身……”
“這是我決定的事,跟你無關。”紀墨卿打斷她的道歉。
他覺得這樣也好,不用整天被侯府當成累贅,他隨手把賬簿和銀錢遞給安熙寧:“這些便交給你來打理了!”
安熙寧愣住:“交給妾身?世子這是何意!”
紀墨卿一臉無奈,看了眼自己沒有知覺的腿:“難不成我能管這些事嗎?你不是要把命握在自己手中嗎,管點事就怕了?”
“妾身不怕!”她剛仰起的腦袋又低下去,沒什麼底氣,“只是……妾身不會這些事,也從來沒管過。”
“不用擔心,到時有不懂的可以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