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
這西宮之中,哪裡來的佞臣?
梁洧進門的這一句話,宛若晴天霹靂,砸在了鄧綏的臉上。
“梁司徒,你此話何意。”鄧綏收起笑容,銳利的雙眼看了過去。
就算好似鄧綏性子再好,此刻也是有些不愉悅。
懷中的劉隆看著前面這位白髮蒼蒼的老臣,內心也是樂開了花。
他知道,這老頭就是為了治理黃河一事而來。但如此剛猛的開場白,真是讓他好奇此人是如何坐上這個位置的。
“難道真是老糊塗了......這話中意思顯然是母后聽信佞臣讒言,不就是赤裸裸在說母后是昏暈之君麼......”
劉隆對梁洧此人沒有什麼記憶,便安靜地認真看戲。
“太后,老臣聽聞您下詔大興國家水利,治理黃河,今天下大旱,雨水甚少,並不會有水患之災,如此局面之下,糧食產量減少,百姓微艱,怎可大興工程。”
梁洧義正言辭,滔滔不絕,義憤填膺繼續說道:“太后一向仁德,自輔政以來,躬身節儉,減免賦稅,如今佞臣亂政,以黃河為藉口,迷惑太后,臣怎能無動於衷,只能上疏諫忠言,望太后明鑑!”
劉隆聽到此處,內心也是不爽:“溼你北,好你個糟老頭,你這是在罵我是吧......”
鄧綏也是內心苦笑,很明顯這梁洧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劉隆以夢託災這件事事情,除了少有的幾人知道,其餘人一概不知。就連他身邊的宮女以及內侍,也都不知道。
再者說,鄧綏之所以不告知治理黃河這件事情是劉隆的夢境使然,更深層次的原因是她想借這個機會看一看,朝中大局是否已經完全掌控。
所以,鄧綏並沒有不高興,反倒是很欣賞這位老臣。
“梁司徒,你能來此說出這些話,實乃我大漢忠誠,我甚為感動。但我告訴你,此次治理黃河,是陛下的夢中之意,並沒有什麼佞臣亂政之說,是我和尚書檯共同商議決定改的。”
梁洧聽聞雙眼一凝,整個人都有些愣住了。
“陛下天夢......”他的目光落在了劉隆的身上,有點不敢相信,內心有些凌亂,彷彿有個聲音在說:“這也太離譜了吧!天子這麼小,懂個屁啊。”
“太后,治理黃河乃是國家大事,牽一髮動全身吶,如今邊疆蠻夷虎視眈眈,國內狀況也不佳,怎可因為陛下一句戲言,就這樣大量消耗國力,不是仁君之舉措。”
“什麼叫戲言......你這該死的糟老頭,如此詆譭我!”劉隆也是氣的牙癢癢,恨不得直接站起來開噴。
他很自然地拉攏表情,一臉不開心說道::“阿母......這個老頭好凶......兒害怕!”
鄧綏拍了拍劉隆,臉上出現一抹慍色道:“梁司徒,此事我已決定,你勿要再說,立刻退下,別驚擾陛下。”
“太后,臣下一片赤膽忠心,您怎可不納忠言,若是如此,我大漢天下危矣......老臣還望太后三思!”梁洧臉上堅定,毫不退讓。
士子之心,在他身上熠熠生輝。
迂腐之意,在他臉上一覽無餘。
誓死上諫,為君父撥亂,是他作為一名儒學之士的初心。
他梁洧現在已是老矣,一心只想為這大漢做出一些貢獻,此刻絕不是退縮的時候,哪怕以死明志,他也不怕!
劉隆看著古板的老頭,內心生厭:“這就是儒士的風範,這老頭為了自己落下一個忠臣的名頭,直接槓了起來,真是腐儒!”
這種人在劉隆看來,簡直可惡至極,甚至有時候比奸佞小人更可惡。
鄧綏也是看清了梁洧的心思,雖然憤怒,但也無可奈何。
讓她下令給老頭上刑,亦或是當場轟此人出去,她做不出來,也於心不忍。
“梁司徒,你口口聲聲為君為國家,但此刻的你可有半點尊崇君威之心,在這殿內咆哮,驚擾陛下,這就是你身為儒士的做派。”
“陛下乃是天子,承天受命,他的夢是上天的意志,為我大漢指明方向,你在這裡妄自菲薄,還不知罪!”
梁洧聽到這些話,蒼老的表情愈發的凝重,原本揚起的頭顱漸漸低了下來。
但,鄧綏顯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你想搏一個錚臣之名,但你可想過讓君父夾在中間,背上一個殺忠臣之名,是否合乎君臣之道?憑這一點,你梁洧枉為人臣!”
“太后......陛下......”梁洧終於在一番言語之下,徹底破防了,滿是褶皺的臉皮之上,竟然落下了淚花。
委屈、懊悔、苦澀......在他的內心滋生。
他的心思是什麼,他自己內心也清楚,但誰又真正知道呢?
見狀,鄧綏也是嘴角揚起:“蔡倫,命人將梁......司徒攙出去,送他回家!”
“諾!”門外候著的蔡倫立刻招呼了兩個侍衛,走了進來,一左一右,架起了梁洧。
“太后......”
“陛下......”
不甘的聲音漸漸遠去,劉隆內心不禁暗自感慨:“母后真是厲害,隻言片語之間就以理服人,讓這糟老頭顏面掃地。”
鄧綏沒有被這個小插曲影響,再一次看向劉隆。
“隆兒,來母后再考考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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