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清越的音符隨即在夜空中流淌開來，如同細密的雨滴落在冰面上。
琴聲漸漸變得激昂，如同千軍萬馬奔騰而過。
江面上的冰層開始出現細密的裂紋，像蛛網般迅速蔓延。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時，整個冰面轟然碎裂。
碎冰在月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隨著江水緩緩流向遠方。
“大佬，這招能教我嗎？”我雙眼放光，迫不及待地問道。
他看了我一眼，表情微妙，“你學不了。”
“為什麼？”
他頓住了，似乎在斟酌措辭，“你...五音不全，我的琴你以後碰都別碰了。”
我咬牙切齒，“你們龍族都這麼會說話？”要不是看在他平時給我做好吃的份上，我非得...
看我沮喪的樣子，他難得放軟語氣：“我會的不只這些，以後教你別的。”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我回頭一看，發現全村的人不知何時都聚集在這裡，神情複雜地看著我們。
月光下，我能清楚地看到他們臉上震驚、畏懼、愧疚等複雜的情緒。
我下意識地擋在龍棲淵面前，雖然這個動作在一條真龍面前顯得有些可笑。
馮毅顫抖著上前一步，“龍王大人，感謝您趕跑那魔蠱，救了全村。先前...先前拆廟的事，望您能寬恕我這一過失。”
話音剛落，所有村民齊刷刷跪了下來。月光灑在他們佝僂的背影上，在地上投下長長的陰影。
龍棲淵神色平靜，他的目光掃過跪倒一片的村民，最後定格在我身上。
“起來吧。”他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夜風吹過，帶來遠處梅花的清香。這個寒冬終於要過去了。
日子匆匆，一日，陳嬸和馮毅推開我家院子門，看見龍棲淵和我都在，頓時喜出望外，說道：
“咱村的新任村長馮村長已經去安排重建龍王廟的事宜了，要給您塑金身......”
陳嬸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二人走到龍棲淵面前，仔細觀察他的表情，生怕錯過龍棲淵的任何反應。
“不必這麼麻煩。”
龍棲淵站在院子裡，“簡單點的雕像對我來說就行。”
陳嬸搓著手，欲言又止。
我注意到她的視線不斷在龍棲淵身上打轉，似乎想看出些什麼端倪來。
“那您看初一十五的齋醮......”一旁的馮毅賠著笑繼續問道，臉上的皺紋都擠到了一塊。
他今年五十出頭，以前在村裡當過幾年會計，為人圓滑，說話做事都很有分寸。
“不必了。”龍棲淵微微搖頭，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我喜歡清淨。”
陽光下，他的側臉線條柔和，眼睫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我忍不住開口問道：“馮叔叔什麼時候當上村長的？”
“這不是老村長一家都遭了天譴嘛......”
陳嬸湊近我，壓低了聲音，“上面臨時任命馮毅接任。據說是考慮到他在村裡德高望重，又有經驗。”
我輕輕“嗯”了一聲。記得去年選舉的時候，馮毅就差那麼一票，沒能當上村長。
如今陰差陽錯，反倒得償所願。也不知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