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靳年又應了一聲。
電話那頭的周勤沉默了幾秒,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又有些猶豫。
“有話直說。”
傅靳年一邊打理花草,一邊開口,語氣平靜無波。
周勤這才小心翼翼地問:
“二爺,屬下有些不明白……”
“溫硯塵那個人,對謝安月根本就沒什麼真感情,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厭惡。”
“您這樣做,真的能把他逼出來嗎?”
“他會不會乾脆捨棄謝安月,直接離開京城,去國外躲起來?”
傅靳年修剪枝葉的動作頓了頓。
他將一片多餘的葉子剪下,丟進腳邊的竹簍裡。
低笑出聲:“周勤,你會把一個自己根本不喜歡的女人,一直留在身邊,甚至讓她住進你家,任由旁人猜測她是你未來的夫人嗎?”
周勤一怔,認真思索了片刻,老實回答:
“自然不會。”
“那簡直是一種折磨。”
傅靳年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你倒也不算太笨,但離聰明還差了些火候。”
說完,他便徑直結束通話了電話。
周勤握著被結束通話的手機,站在原地,一臉茫然。
二爺這到底是誇他還是損他呢?
更重要的是,二爺問他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絞盡腦汁地思索著。
溫硯塵為什麼會把一個不喜歡的女人留在身邊?
還讓她住進雲麗山莊,默許那些流言蜚語?
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坐在副駕駛座上,一直默默聽著的傅七,實在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他從後視鏡裡瞥了一眼還在苦思冥想的周勤,懶洋洋地開口:
“我說周大塊頭,你那一身腱子肉是挺唬人,怎麼腦子就跟榆木疙瘩似的,不開竅呢?”
周勤不服氣地瞪向傅七:
“你知道二爺什麼意思?”
“那你倒是說說看!”
傅七伸了個懶腰,語氣帶著幾分市井的油滑和洞察:
“這還不簡單?”
“溫硯塵那傢伙,陰險狡詐,能讓他把一個不待見的女人放在那麼顯眼的位置,要麼是那女人手裡捏著他什麼見不得光的把柄,要麼就是那女人對他來說,還有非留不可的用處。”
他撇了撇嘴,繼續道:
“不然你以為溫硯塵是做慈善的?”
“白養一個花瓶在身邊礙眼?”
“二爺這招啊,就是要看看,謝安月這條線,對溫硯塵來說,到底有多重要。”
“如果溫硯塵真的為了她現身,那就有意思了。”
周勤被傅七這麼一點撥,猶如醍醐灌頂,瞬間恍然大悟。
對啊!
他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
謝安月,必然是溫硯塵計劃中重要的一環,或者握有能威脅到溫硯塵的東西!
山谷茅草屋前。
清晨的陽光透過稀疏的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阿城看了眼旁邊還在好奇張望的兩個小孩,壓低了聲音,神色焦急地對溫硯塵說:
“先生,我們的人已經在路上了,最快今天下午就能到。”
“我已經安排好了,飛往M國的機票也訂妥了。”
“我們必須立刻走!”
“再耽擱下去,您在京城這麼多年的籌劃,很可能都會因為謝安月這個女人而功虧一簣!”
溫硯塵卻緩緩搖了搖頭,將那部老舊的手機丟還給阿城。
他抬眼望向遠處雲霧繚繞的山峰,眼底閃過寒冽的光芒。
“傅靳年這是在逼我現身。”
傅靳年,好一個傅靳年!
趁他病,要他命。
驚動楚羨,買通各大媒體,僱水軍,曝光他和謝安月那個賤女人的關係,拖他下水。
他若是走了,楚家和所有人都會懷疑是他指示謝安月僱兇。
他若是走了,謝安月那個蠢貨,牆頭草,必定會說出他對傅蘊下手的事。
更會讓他多年來在京城苦心經營的一切毀於一旦。
到時候,楚家,傅家,便會對他進行討伐。
傅靳年現在應該還不知道他的好侄兒是被他溫硯塵所害,他只是在試探,試探謝安月對他的重要性。
呵!
這一環扣一環,算計得滴水不漏。
他若立刻逃往M國,就會因為謝安月而被拉下水,引得楚家對他追擊。
他若是不走,選擇保下謝安月,就要和傅靳年正面互搏。
不愧是傅靳年啊!
他只是將楚綿帶走了幾天而已,就引來了這個撒旦的雷霆手段。
傅靳年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愛楚綿。
“先生?”
阿城見他不僅不急,反而一副深思的模樣,心中更是焦灼。
溫硯塵唇角那抹譏誚的弧度加深了幾分:
“他想讓我乖乖跳進他設好的圈套。”
“我若是不如他的意,豈不是太讓他失望了?”